一个唯物论者给自己算了一卦
算卦这种古老的文化行为,表面上与个体的心理慰藉有关,但背后仍然受到生产方式、阶级结构和社会制度的制约。一个社会里的人们为什么会相信命运?为什么会倾向于寄托在卦象上?这些问题不能仅仅从“个人迷信”来解释,而必须追溯到社会根源。
生活有时候就像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流,人们在其中挣扎前行,却总感到力不从心。每天醒来面对的是账单、工作、责任和未来的不确定性,似乎所有的努力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拖拽。无论是经济压力、家庭负担,还是职业发展的瓶颈,这些问题像潮水般不断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的现实困境面前,即便自认是一个唯物论者,我也忍不住想给自己算一卦——或许借助符号和象征,能够理清头绪,找到一丝方向。
于是,我起了一卦,得出的卦象是“坎上兑下”,也就是《节卦》。

卦象的内涵,是节制、量力而行、慎用资源、守中求稳。它提醒我,当下的处境并不是力量充足、可以随意突破的状态,而是资源有限、环境约束颇多的局面。
困境的根源正在于此:明明想要改变,却发现外部的条件和自身的力量不够,于是焦虑和迷茫不断加重。《节卦》告诫的正是,不要急于求成,不要幻想一步翻身,而是要懂得理智规划,守住节奏,把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
随着卦象推演,本卦变爻后卦象变为水山蹇卦。
由《节卦》转为了《蹇卦》。
“蹇”的象意是险阻与艰难,好像走在泥泞中,每一步都沉重难行。
它所提示的,不是轻松的解脱,而是要承认困境的存在,并在困境中学会谨慎、积累与等待。
卦辞中说“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意思是要顺应现实、寻找合力,而不是逆势而为、盲目冒进。
放在现实中,就是告诉我:当下的道路必然艰难,但不能急躁,不能硬闯,而应当寻找可行的小突破,依靠他人和集体的力量,一步一步走过去。
结合两个卦象的启示,可以得出这样的总结:第一,要量力而行,不要幻想短期内翻身;第二,要稳中求进,寻找小的机会而不是孤注一掷;第三,要智慧应对,不是单纯抱怨,而是想清楚策略;第四,要心理调适,困境不是一时能解的,守住心态,才有未来的可能。
解读卦象时,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生活的真实投影。节卦告诉我当前资源有限、力量不足,需要量力而行、稳中求进;蹇卦则象征阻力明显,但通过智慧和耐心,可以化险为夷。这一卦,像一面镜子,将我心底的焦虑、无力与不安,清晰地映射出来。
同时也有一种感觉:好像说了一大堆,但是说了又跟没说一样。
算卦就是这样,往往会让人觉得“说了跟没说一样”,原因就在于它的语言极为模糊、开放,带有高度的可解释性。比如“节卦”说要节制、守正,“蹇卦”说有险阻要谨慎,这些话几乎放在任何困境里都能成立。就像天气预报如果只说“明天可能有雨,也可能转晴”,那无论结果如何,它似乎都没错。
这种模糊性,恰恰是算卦能让人觉得“灵”的原因。人在困境中本能地会把自己的处境投射进去,于是卦辞看起来好像就是在说自己。实际上,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巴纳姆效应”:模糊而普遍适用的描述,人们会自动套用到自己身上,并感到准确。
它提供的不是实质性的解决方案,而是一种“镜子效应”,让人看到自己的焦虑、希望与处境。它的功能更多在于心理安慰,而不是现实指导。
从心理层面看,这次算卦的经历本身的意意义就是卦象让我冷静地梳理现实状况,给了心理上的暗示:不要孤注一掷,要稳住节奏,寻找小而可行的突破口。
可以说,这次“卦”给我的,不是神秘的力量,而是一种心理的整理与自我反思。
从唯物论角度来看,算卦的问题非常清楚。卦象和爻辞是文化积累的产物,是古人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经验的抽象总结。它无法预测未来,更不能改变客观世界的规律。
所谓“灵验”,实际上是心理投射、心理暗示和选择性记忆的综合作用。唯物论者应当明确:卦象本身没有超自然力量,它的作用在于帮助人整理思路、冷静分析,而不是决定命运。
在唯物史观的视角下,任何社会现象都不是孤立的。算卦这种古老的文化行为,表面上与个体的心理慰藉有关,但背后仍然受到生产方式、阶级结构和社会制度的制约。
一个社会里的人们为什么会相信命运?为什么会倾向于寄托在卦象上?这些问题不能仅仅从“个人迷信”来解释,而必须追溯到社会根源。
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算卦之所以显得“灵”,原因在于无力感的普遍化。资本主义的运行逻辑决定了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决定了大多数人的生活无法稳定:就业、住房、教育、医疗都被资本裹挟,底层劳动者即便拼尽全力,也常常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
在这种结构下,个人天然处于焦虑之中:前途的不确定、命运的不可控,使人容易把希望寄托于某种超越现实的象征。当社会无法提供稳定感时,算卦便成了“灵验”的工具,因为它正好满足了人们对秩序和指引的渴求。
很多人说“算卦灵”,其实并不是灵,而是因为他们把无数不安、焦虑都投射到那几句话里,选择性地记住了和自己处境吻合的部分。算卦的“灵”恰恰折射出资本主义社会的“不灵”——它无法给予人们真实的希望和保障。
而在真正的社会主义社会,情况就不同了。如果真正建立起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保障了劳动者的基本生存与发展权利,那么个体的生活焦虑会大幅下降。
人们的基本生活是有保障的,教育、医疗、住房都由社会承担,个人不会因一场病、一份工作而陷入绝境。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们对未来的信心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而不是空洞的祈求。他们依靠的是集体的力量,是社会的安全网,是对“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真实感知。
这时候,算卦自然会失去“神力”。不是算卦不再存在,而是人们不再需要它来维持内心的稳定。
因为唯有在失去出路的社会里,人们才会格外渴望预知命运;而当社会本身给予了希望和保障,人们才真正能摆脱那种被迫的依赖。
换句话说,在公有制社会主义社会中,算卦的“失灵”,本身就是社会进步的表现。
然而,现实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在当今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里,资本逻辑依然渗透,社会保障并不完善,阶级分化依然存在。
这就导致人们的焦虑感依旧普遍,而算卦、塔罗、星座等现象也随之盛行。它们之所以在现代依然有市场,恰恰说明社会仍旧存在不稳定与无力感。这种现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社会是否真正解决了阶级矛盾的重要指标。
同时,现代社会中,即便生活有保障,算卦、塔罗、星座等仍然存在。这说明心理的不确定性并非只源于生存压力,也可能源于情感、职业或人生方向的不确定。但核心依旧是心理需求:当人们对未来缺乏掌控感时,符号和象征就会被赋予意义。
因此,从唯物论的角度来看,算卦并不神秘,它只是人类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一种文化产物。在资本主义社会,它是焦虑的投影,是幻觉中的秩序;而在社会主义社会,它不过是文化传统的一个符号,失去了现实的寄托功能。
换句话说,算卦的“灵”与“不灵”,并不是它自身决定的,而是由人们所处的社会条件决定的。

算卦不会改变任何人的处境,因为生活的困境并非个人过错,而是社会结构的问题。真正能打破困境的,从来不是“卦象”,而是现实中的变革,是社会的保障,是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唯有如此,未来才会有确定性,而不再需要寄托于偶然的“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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