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当亡国奴强!程“怪医”的革命路(中)

十二月事变,又叫晋西事变,在今天的历史教科书中,并非考点。但对于当年的山西抗战局面,无疑是沉重打击。
朱德、彭德怀在为山西旧军摧毁牺盟会致阎锡山电中,指出:“甚至共产党人员有被残杀者,其形势较(民国)十六年(1927)湖南马日事变尤为严重。”
晋南也陷入了白色恐怖中,顽固派到处捕杀抗日政府干部,摧毁牺盟会组织,下令解散各级抗日救国会组织。还下令禁唱抗日歌曲和停止抗日宣传,墙上有关宣传抗日救国和国共合作的标语全部涂掉。
有人会说了,阎锡山不是“山西大家长”,不是说好的“保境安民”,要“坚决抗日”吗?怎么把屠刀挥向抗日者,跟蒋介石、日本人勾结起来了呢?

山西省主席 阎锡山,1944年,(美)福尔曼 摄
解答这个问题,就要归结到阎锡山代表谁的阶级利益,这一核心问题上来了。
阎加紧勾结蒋日,是共产党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力量发展壮大后,日本帝国主义和中国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在其阶级利益相一致的基础上,要联合起来消灭这支革命力量的必然举措。这说明,在民族革命的问题上,中国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是不彻底的、动摇的。究其原因,就是他们惧怕人民民主革命力量,因此,当帝国主义对其威胁有所减轻时,为了维护其专制独裁统治,便会置民族利益于不顾,与帝国主义一道,来共同对付民族革命的主力军——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
说到底,阎锡山是地方实力派,为了自身生存,他跟共蒋日三方,既有冲突,又有合作,呈现出复杂、矛盾的多重面相,完全是投机取巧的态度。

一辆等待重新组装的破卡车,山西吉县克难坡,1944年,(美)福尔曼 摄
对此,别说蒋介石了,连阎锡山身边人徐永昌都私下吐槽:“阎先生先爱己,后爱国,终是二等人才。”
所以不要被现在的影视剧、小说和某些网络“史家”忽悠了。治史必须分析阶级,阶级基础决定了不管是蒋介石,还是地方实力派,他们的抗日,必然是三心二意,具有相当大的局限性。利益使然,不管是蒋介石,还是地方实力派,最终都一样走上了保存实力、消极抗战的道路。
倒是抗战初期,徐永昌就承认:“全国对抗战心口如一,第八路军的人第一,李德邻部的人次之,其余类多口是心非。”即便是桂系,到了抗战后期,不也是抗战不力,反供卖力吗?在没有兵就没有一切的观念支配下,保存实力,自然成了第一要务。
与之相反,诚如毛泽东同志在1941年所说:“共产党是为民族、为人民谋利益的政党,它本身决无私利可图。”这是由党的阶级性和先进性决定的,也是我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
所以,在白色恐怖下,柴泽民和程震山为代表的革命者,才会挺身而出,能走却不走,主动留下来。
当时,按照上级组织要求,夏县中心县委和夏县县委都要撤走。但柴泽民同志认为,不能骤然撤走,否则损失更大,更别说再想回来,重新打开局面就难了,所以他主张,已经暴露的同志撤走,没有完全暴露的同志留下来,发动群众,发展部队,保护人民利益,保留抗日火种,和敌人斗争到底。
1940年3月初,夏县县委的几位同志,来找程震山接头。
这里多说一句:这个县委是秘密工委,由第二套班子组成,属于“坚持干部”,用冀鲁豫的话,就叫“咬牙干部”,是留下来准备吃苦,随时可能牺牲的同志。
县委书记张希文要求程震山,利用敌伪的群团组织,作为合法外衣,尽量把领导权和群众掌握在我们手中。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地形势复杂,日伪顽搅合在一起,既有斗争,更有勾结,在反供方面他们是一致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程震山想了很多办法,自己就给否定了,直到安邑(今运城市安邑街道)来了位青帮的师傅,准备在当地开香堂。
会道门组织向来跟地方黑恶势力与地主、恶霸、汉奸、特务相勾结,日寇特务机关更是加紧对其把持、控制,充当反供反人民的别动队,所以他们也就有了“合法”外衣,可以公开发展和集会。
这就给我们利用的空间,程震山同志是老青帮了,跟师傅一盘道,还是“自己人”,而且大一辈。说起来如何开香堂,收徒弟,头头是道,不由得师傅不佩服。强龙不压地头蛇,师傅赶紧请震山指点门径。震山自然好吃好喝好招待,请师傅在家住下,同时向县委汇报,建议顺坡下驴。
怎么下呢?
震山建议在小晁村司马光墓园里的余庆禅院,公开举办开香堂大会,以壮气势。把各村的红学、黄学、各种道会,以及自卫团、自卫队、公道团、村公所等各路“神仙”,能请来的都请来。
当然真请来的,都是我们需要团结的统战对象,同时还可以把我们县委、区委的同志,合法地打进去,以便将来把有民族气节的群众拉出来,通过他们掌握更多的基层群众。
大会开得非常成功,我们的同志私底下做了不少工作,群众组织的不少人也向我们积极靠拢。毕竟共产党是真心抗日的,这点连顽固派和日伪都承认,群众更是有目共睹,大家心里有杆秤。
散会时,县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宁毓俊和一区区委书记芦景福,对大家说:“今天这个会开得很好,很及时,前来参加家礼拜香堂会的都是各村的领导头头,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保卫各自村的利益与安全。这个组织明为日伪组织,便于生存,实为中国人民保卫家乡、保卫祖国的组织。今天开会,就把大家联系在一起了,今后一村有事,各村都要帮忙,我们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次会议,是夏县县委和一区区委召开的一次进一步发动群众的会议,对抗日积极分子和群众中影响很大,为以后组织、发动群众坚持抗日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尤其是程震山此前已经组织起来的小晁村、三贤庄和梁家庄,群众自觉性、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了,还是搜集了国民党溃兵留下来的枪支弹药,有了自己的武装。
有了武装,就要保卫群众的安全,这样我们才有威信。
1940年3月25日晚上,岗哨报告:梁家庄狗叫得厉害,一定有情况!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程震山赶紧集合18名红学会会员,到梁家庄助阵。刚到地方,就撞上从曹张日军据点来抢粮抓伕的日伪军。啪的一枪,有人负伤,吓得大家都不敢喊杀,更不敢冲了,躲在庄稼地里。
这下麻烦了!
程震山一马当先,毫不畏惧,冲上去就扔手榴弹。好在敌人来的也不多,半夜里突然杀来一支队伍,咣咣扔手榴弹,那股劲愣是吓退了日伪军。
敌人逃走后,老程也不敢耽误,连忙把三个村的红学会骨干都召集起来,要求大家分头通知各村的年轻人,连夜找地方躲起来。因为在死尸中,发现了鬼子兵,敌人必然要来报复,群众就要受损失,必须早做打算,及时避免。
第二天,日军三百多人,步、骑、炮,一应俱全,兵分三路,把三个村子包围起来,抓了三十多人,到曹张据点审讯。同时,要各村派村长来问话,村里是否有抗日组织,并交出扔手榴弹的抗日分子。
震山昨晚交代完工作,也转移到东边的司马村,但还有是有人向敌人报告,扔手榴弹的就是他!
小晁村的村长被日本人逼得没办法,只能回头逼震山的二哥交人。二哥不是我们的同志,但他考虑三弟工作多,任务大,出了事难免影响组织和其他同志安全,更别说是同胞弟兄了,所以硬着头皮拒不交人,表示要交只能自己顶替,到曹张“投案”,换回被抓走的三十多位乡亲。
到了敌人那里,二哥程青骥咬定牙关,任凭拷打,就是一句话:“我以为是土匪,不知道是太君,扔了一颗手榴弹。”
什么共产党、八路军和牺盟会,一概不知。我就是程震山,一人做事一人担,与旁人无关!
位于小晁村的司马温公祠(第三批国保)
乡亲们回来了,二哥却被敌人扣押了七八十天,严刑拷打数十次,体无完肤,也没有出卖同志,出卖组织,更没有攀咬任何人。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并没有参加到组织里,也并不了解什么情况。只知道弟弟在抗日,在做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就义无反顾顶上去,为此致伤致病,最后与世长辞,也没有半句怨言。
为此,程家卖了十几亩地,几乎倾家荡产。却没有一个人去怨震山,去怨共产党,去怨抗日。全家人,化悲痛为力量,把仇和恨记在日军的帐上,更加努力地开展各种抗日活动。
感动之余,震山开了个家庭会议,对全家老小说:“只要对党和人民有利的事,我们就坚决去干,而对自己财产的损失乃至人员伤亡,要看作是对党和人民的贡献。我认为,这种贡献是光荣的,比当亡国奴要强得多!”
此后,程家又多次掩护外地来夏县隐蔽的地下党同志。当然,他们都以病人的身份。“怪医”程震山,在当地名闻遐迩,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所以,病人来往不绝,永济、虞乡(今永济市虞乡镇)、芮城等县,也有不少慕名而来。我们的同志穿插其中,不容易被敌伪盯上。
生意兴隆也不全是好事,兵荒马乱的年代,医生也是大肉票。
有人会说,土匪不是有规矩,叫“七不抢八不夺”,不抢医生吗?否则他们负了伤,谁给他们看病呢?
这就要说到民国这个特殊的劣化时代,无论是军事强人,还是地方士绅,其施政决策完全倒向投机主义,仅追逐统治者的短暂利益。说白了,我多吃一口,你就少吃一口,我多吃就能活下来,继续多吃多占。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就必须把物质利益看得重于友情、重于性命、重于道德。这种环境下,土匪不讲规矩,也就成了必然,本身他们也与地方豪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到半个月,土匪四次袭扰程家,想抓程震山,最后一次抓走了程震山的大嫂。没办法,程家卖地、卖牲口,又四处借钱,花了2800元,才把人平安赎回。
小晁村是不能待了,县委建议程震山把药铺搬到西边的兴南庄(今兴南村),程家一大家子,最好也分散到附近的几个村子去,不然目标太大。
对此,震山表示不理解,他告诉直接上级宁毓俊同志:“我一家20多口人,如果分开住,很不方便。父亲年纪也大了,没人照顾,二哥不在了,他家孩子,我也不放心。”
这是实际困难,但党组织的要求,理解不理解,都要执行。当然之后程震山同志明白了,程家是当地人,亲戚朋友多,如果能分散居住,就能尽量多地掩护同志们来来往往,有利于安排和保护地下工作的同志。
最终,程震山的药铺搬到兴南庄,家里人也分住三个地方,有人笑话老程,说老程被土匪吓破了胆。对此,震山一笑了之。除了在三处家和药铺安顿同志们之外,三姐夫家和岳父家,也成了地下党的“招待所”。
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里,李铁梅有段唱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革命战争年代,这也是程震山家这样无数地下党家庭的常态。
1941年5月,中条山战役后,国民党军损失惨重,被迫退出了中条山地区,中条山地区彻底沦陷于日寇之手。为了迎接新的斗争形势需要,中共晋豫区党委新成立了(中)条(山)西地委,要求“组织群众,武装起来,打击日寇,反对投降卖国政策,开辟中条山以西抗日游击根据地。”
要开展工作,就要以公开职业做掩护。
条西地委书记柴泽民提出,到日寇的大据点夏县水头镇去找职业,对人窝里灯下黑,有利于来往于平陆、芮城、永济、夏县、闻喜各县之间,作联络指导工作。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有那么巧的合适工作,可做地下工作的掩护呢?
柴泽民的第一份工作,在申义诚馍铺当管帐先生。但生意萧条,管帐先生也无帐可管,每天帮着揉面做馒头,招呼摊子卖蒸馍,也不便于接头。不久,又找到李庄村一家粉房兼木厂里当工人。粉房、木厂都是些技术活,老柴都不会,每天只能在厨房里帮灶,有时也学拉大锯。好在掌柜、伙计,绝大多数都是地下党员,条件氛围好,但缺点是把柴泽民限制在一个地方,不能以合法的身份外出活动。
有次,听说程震山有病了,药铺好几天没开张,老柴赶紧去看。发现震山同志的左腿膝盖,不知蹭在哪里,感染发炎了,红肿热痛,抬腿都困难,还伴随发烧,打寒颤。老柴正经军医出身,一看就知道这是蜂窝组织炎症,说不是啥大问题,先涂些依比膏(鱼石脂软膏),看看好不好,不行就找张庄的董医生,做个小手术,把脓肿引流出来,就好了。
随后,老程到张庄找董医生。董医生说别折腾了,干脆咱一步到位,小手术就能解决问题,处理干净就不疼了。
老程跟董医生是老熟人了,后者就跟他吐槽,说咱们这行,现在生意难做,穷人穷,出不起诊费,稍微有点名气吧?又被土匪盯上,你被折腾,我也被折腾,干脆走吧?咱俩去西安,那里是大后方,起码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震山说:你能走,我走不了,一大家咋办?
董医生说:咱俩既是同行,也是老伙计,我是真心想走了,我开的这家小医院,你要看得上,半卖半送给你,不算糟践东西,你要吗?
震山说:容我回去想想。
做完手术,震山住在张庄的三姐夫家,当晚老柴来看他,俩人就说起董医生要走这事。老柴说去年他也找董医生做过小手术,人很好,技术也好,可惜这世道容不得这样的好医生。
说到这里,震山突然想到,老柴不是没有个既靠谱,又方便的容身之所吗?就对柴泽民说:要不我把老董的医院接下来,你又是军医出身,这套西医的东西不陌生,张庄有我三姐夫托底,你也有几家堡垒户,咱们的基本群众不少,医院给接过来,以医生身份活动,到处走也方便,人问就说出诊,没毛病啊!
柴泽民表示同意,但是组织上没钱,震山笑了。
最后作价100元,东西全留下来了。三姐夫兰蔚生出面,接管医院,对外由他全权负责,应付门面。兰家是张庄大姓,蔚生也是我们的同志,医院干脆放在兰氏家庙,其实是我们的情报站,蔚生同志就是张庄情报站的负责人。
医院一开张,柴泽民同志就来上岗了,对外还用“王富贵”的化名,成了这里的坐诊医生。问题是他不会打针,遇到有人来,就有破绽了。震山告诉他,你就在我身上学着打,打好了再给别人打!
一个敢挨,一个敢打,程震山取出一支“606”针剂。
这里解释下,所谓“606”即砷凡纳明,世界上第一款合成药物,当时治疗梅毒的特效药。不但贵,1支德国606针剂,售价四块银元;关键是难打,要进行静脉注射,如果有一点药水渗漏到血管外,就会使周边组织坏死,肌肉发生溃烂,所以,注射606针时要格外小心。
好在老柴胆大心细,在震山身上一针准,从此无师自通,从此“王大夫”就出了名,张庄医院也难得有声有色。不少梅毒患者慕名来打606,一个月就能打出去好几针。当时只要一个月能打3支“606”,其收入就足以养活医院的几个人。所以还能有富裕,支援党的工作。
有了医院和医生身份的掩护,柴泽民同志就可以大大方方,以出诊为名,到各处联系工作。有次出去,他骑着自行车,托着地委组织部长阎家德,到史庄村检查党支部工作。遇到伪军,很容易就过关了。不料却遇到日本宪兵,好在有群众掩护,老柴扔了自行车,躲到坟券里,才躲过一关。老阎被捕后,才知道是鬼子抓民夫,不是啥大事,跟关押的伪军一聊,都是“青帮弟兄”,“人不亲帮亲”,轻易就给放了。
地下斗争充满了偶然性,当然也危机四伏。
宁毓俊来找程震山,说:“有个人得你安排,只管吃饭,不要工钱,得确保安全,你考虑行不行?”
有啥考虑的,党的需要就是命令,有困难也得安排,震山立即回答没问题。但他家已经藏了同志,张庄医院也有老柴,连岳父家都安排有人。于是震山就到西庄,找岳父想办法。岳父知道女婿在干“正事”,二话不说,就把几个兄弟叫来,问谁家缺长工?大家笑了,有啥缺不缺的,自己人好安排。
卫应西(程震山岳父)家新来的长工,叫李乃庸,眼神不好,又黑又瘦,不爱说话,干活踏实。没人知道,李乃庸真名叫刘湛,原来是芮城的县委书记,现在到夏县,接张希文的班,担任夏县县委书记。
问题来了,老李来了,但他是学生出身,没干过农活,摇耧、铡草、赶车都不会,怕时间长了暴露。震山笑了,说您给想个办法吧?我也没主意!
岳父说:“咱给他开个豆腐坊和杂货铺,不叫他干庄稼活儿,学点生意行吗?这样他有合适的职业,活动正常,不会引人注意。”
从此,老李在卫家,以扛长工、做豆腐、开杂货铺为掩护,秘密发展、整顿巩固党的组织,发展壮大地方武装。白天干活勤勤恳恳,有时以卖豆腐,收豆子为名,到各村与地下党员接头,指导党的活动。晚上往往也顾不得休息,出去到区、村布置任务,安排工作。由于工作的需要,他这个村住几天,那个村住几天,到处没家,到处是家。
“卖豆腐老李”,永远和群众吃一锅饭,穿一样衣。这位地下党县委书记,住在四面透风的牲口棚里,炕上放着一床很薄很脏的破被子,一件扛长工穿的裤子和一件破烂不堪的夹衣。他的爱人张玲芳也是我们的同志,在妇救会工作。有次路过,要给丈夫洗补铺盖衣服,把已穿成丝缕状的夹衣扔掉。老李同志告诉妻子:“那是件好东西,陪我工作多年,万万丢不得!”
为什么扔不得?
除了共产党人艰苦朴素和群众打成一片的作风之外,其实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掩护身份的需要,不能露馅……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群众视“卖豆腐老李”如亲人,走到那里都千方百计保护他、支持他,不管风天、雨天,深更半夜,一旦有敌人活动情况,群众就来报告,使他对敌情了如指掌。
不过,地下工作永远充满不确定因素,即便再小心,也可能出事。
1943年5月,鬼子“扫荡”,以“共产党嫌疑”的罪名,抓了老李,扣在水头据点的宪兵班。地牢关了9天,又蹲了17天大狱,他坚贞不屈,不畏敌人的严刑拷讯,始终没有暴露组织。几个村群众联名具保,水头火车站的日籍站长和据点的翻译官,又是张庄医院的老病号,常来打针,老程送了礼,最终获得释放。
释放后,老李继续在艰苦的环境下,坚持斗争。
柴泽民同志安顿在张庄医院后,又给程震山在兴南庄的药铺,找了个“坐堂医生”。老柴介绍的人,老程笑了,说:“只要你说,怎么都行,请他来吧?”
不久,来了位年轻的“老中医”,戴着着瓜皮帽,穿着长衫。老柴说是临汾来的好医生,姓陈名秀清,是本县西晋村人。当然,这也是个化名,他就是条西地委的城工部长白涛同志。
城工部就是今天的统战部,当时负责敌占区的城市地下党群工作。
陈大夫跟程大夫熟了后,有天问他:“震山,你的入党介绍人是谁?”
老程有点懵地回答:“我参加工作时就入了党,没有什么人介绍。”
白涛同志这才知道,程震山同志并未履行入党手续,虽然他实际上担负了大量党的工作,完全达到了共产党员的标准,而且是优秀党员的标准!
于是,老白找老柴研究,老柴笑了,说我咋没想到呢?幸亏你细心。
经过研究决定,当即给程震山同志补办入党手续,由柴泽民、白涛作介绍人,举行正式的入党宣誓仪式。
当然地下环境,没有党旗,只是面向延安的方向,同志们默念誓词: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作如下宣誓:
一、终身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二、党的利益高于一切;三、遵守党的纪律;四、不怕困难,永远为党工作;五、要做群众的模范;六、保守党的秘密;七、对党有信心;八、百折不挠,永不叛党。”
那么入党时间怎么算呢?
后来,程震山曾问过金长庚和阎家德同志,他们说问过聂真同志(太岳区委副书记),老聂说:“像程震山同志这样一贯忠于党的抗日积极分子,入党时间可以从参加工作之日算起!”
画个重点:实践中考验党员,是我们党历史上的好作风、好做法。
换句话说,不经历风浪,怎么见真章?
又:山西平陆,就是“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的那个县,有个刘湛村。
刘湛就是文中的“卖豆腐老李”,1947年11月,时任芮城县委书记的刘湛同志,在土改斗争中,遭还乡团袭击,壮烈牺牲,时年29岁。为纪念烈士,太岳三地委和芮城县委,将烈士牺牲地——西马村,改名刘湛村。
还有文中提到的宁毓俊同志,解放战争时期,他担任夏县农会主席,发动群众,反奸斗霸,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得到了广大贫苦农民的拥护。最终积劳成疾,1947年初病逝,年仅34岁。
革命战争年代,这样默默无闻的英烈,还有很多很多……
前几天,上篇后面应该是程震山同志的后代,给我留言,感谢我写家里长辈的事迹。其实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我已经遇到很多次了,有些我写过的同志的后代,都纳闷我是怎么找到相关史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这真的没有什么,作为历史专业出身,只要用心,这些史料还是能找的,关键是有爱!
我也是革命后代,我的祖父1935年入党,我又是学历史的,为普通的基层的默默无闻的革命者,还有英烈,发掘历史,重写历史,在我看来,是革命幸存者后代的责任和承诺。哪怕没人看,没人转,更很少搭尚,我几乎是靠打零工,来做这些事,我也愿意去做,因为实在很少有人,愿意去做这种无名无利的工作。有这劲头,干点啥不好,起码没这么累,没这么大生存压力,不好吗?
但是想想这些无名者,我们这个民族,在民族危亡的最危险时刻,曾经有过这么多奉献者,列宁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们作为后人,能遗忘他们,背叛他们吗?
当然,我还要拜托大家,多多点赞、转发,当然搭尚就更好了,这样我才能继续挖掘和书写更多的无名英烈事迹。别的不说,有心的朋友可以到旧书网,看看尽量搜集《运城党史通讯》、《河东党史》和相关各县党史、组织史资料、老同志回忆录,需要花费多少?
好啦,赶紧做午饭,下午看看能否找份工去做。
2025年11月12日11:37于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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