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晓】评“做题家羡慕黄毛”背后的社会性阉割

作为“做题家”(即通过认真学习来取得社会身份的知识分子)大本营的知乎，近来抛出了一个新的议题——“黄毛”(即不好好学习，学业中断或者中专、大专毕业的社会闲散人员)似乎相比于做题家更具有择偶上的吸引力。在这个问题下，一幅画面跃然纸上——黄毛骑着摩托带着精神小妹狂飙，旁边则是社会地位显然更高贵、却无比落寞的“败犬”做题家。

制造对立无限分化 VS 一招破解

有些人将此解读为女性喜欢“坏男人”的人性论问题，也有些人将其理解为做题家和黄毛在择偶上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逻辑性问题。但脱离开社会关系谈人性是无意义的，讲择偶不在一个赛道更是有些“既要又要”的酸腐气，不然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那么应该怎么去解读这个关系呢?

博主“中肯学原理”讲到：“黄毛和太妹的爱情，是真正纯洁无瑕的爱情，最接近于天人合一的自然状态。小布尔乔亚之间的爱情被社会分工给异化了。”我们部分认可这个说法，但不仅仅如此。我们认为小布尔乔亚的爱情确实被资本主义社会给扭曲了，但一方面，不存在一个爱情的自然状态，更无所谓爱情被“异化“，所有的爱情观都是有社会前提的;另一方面，黄毛与太妹的爱情也很难说是所谓的自然状态，更多是同做题家的爱情中对比出来的。这还要从小布尔乔亚，或者说做题家(脑力劳动者)自身的压迫状态讲起。

从社会运行的角度来说看，做题家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以成绩和守纪律作为核心导向的，似乎只要服从这个社会的规则，便可以收获地位、财富、爱情等等一系列代表着人生赢家属性的东西。但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规则却不是这样，它赤裸裸地告诫做题家们——资本主义社会是过去决定现在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可能通过学业的努力便取得阶级晋升上的必然。而另一方面，学业的努力所造成的沉没成本不会翻篇，只会让做题家在与体力劳动者的比较中进一步增加自己的焦虑。

这种比较是这样的，相比于体力劳动者，脑力劳动者看上去确实更加体面，但相比于学业的高成本、学习动力的高期许，其所得到的似乎也并没有多么“值”。从事脑力劳动的企业管理中，企业也往往给予员工巨大的精神压迫。在这种内外作用下，做题家实际上受到的精神阉割更加严重。如果说对于体力劳动者，资本主义社会需要的是奴隶;那么对于脑力劳动者，资本主义社会需要的是太监。这样，一个完美符合社会要求的产品，却丢失了最宝贵的灵魂。于是相比之下，被做题家视为“残次品”的黄毛貌似更具吸引力，哪怕黄毛无法给予伴侣更多社会现行体制下的依靠。

实际上我们相信做题家不是在吃精神小妹的醋，精神小妹也自然不是做题家的菜。做题家的比较背后实则是对自小所接受评价体系的懊恼与反思。甚至还要想一想，黄毛的概念下是否仅仅只包含社会闲散人员，是不是也包含着对大多数体力劳动者的刻板印象呢?脑体劳动分离之后，二者于社会命运上真的拉开差距了吗?难道真正缺失了最宝贵的东西、迷失了自己真正的阶级属性的，不正是看上去为合格品，但已经是残次品的做题家么?

最后以博主“苏霍壹”(该博主写过很多呼吁小资知识分子打破脑体劳动分离的文章)最为结尾吧：“诊断、识别和治愈小资病，是为了自己身心健康，为了自己不被小资病，比如精英主义、攀比、投机害死。为了自己不站在历史、人民的对立面，不断裂跟无产阶级、社会、历史的联系，迷失在虚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