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法是诡辩,逻辑学是真理?放屁!
形式逻辑就是这样扼杀思想的,从根本上说,逻辑学将所有不得不受它管辖的人变成了愚人。而主动投入怀抱的信徒,则是对思想的暴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并将它所造成的愚蠢当作珍贵的宝物,在人前顾盼自雄地炫耀,在人后没日没夜地把玩——因为只要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端详着它自成一体的形态,就好像自己也蒙受了真理性的祝福,也就像甩掉一个包袱般丢下了愚蠢、变成了最聪明的人。
写在前面
最近总刷到一类视频/图文,封面大同小异,点进去文案一模一样,大抵都是什么“辩证法就是诡辩”“逻辑学是辩证法的死敌”“学了逻辑学,辩证法就露馅了”,接着拉出“从幼儿园就开始教逻辑学”的“一些国家”,对义务教育阶段不开设逻辑学课程的中国阴阳怪气一番,最后终于是要转到卖书上。多次刷到这样的内容之后,我非常好奇,是谁设计出这么一套广告话术。首先,我特别希望他知道,黑格尔系统地阐释了辩证法的哲学著作书题正是《逻辑学》。其次,这种对诡辩式的辩证法的攻击,丝毫不能伤到辩证法分毫。当一种思想的论敌只能抓住该思想最外缘、最为庸俗化的部分进行攻击时,恰说明他们的孱弱,因为他们无法撼动这种思想的核心一分一毫。第三,我试图在本文中通过将此广告中一句说得还算正确的话倒置来说明:辩证法是逻辑学的死敌。

讲“逻辑”,鲍威尔的洗衣粉无敌正确啊
辩证法是逻辑学的死敌
文/不宣
在直观经验繁茂生长的地方,形式逻辑携着它的一箩筐概念踉踉跄跄地走来了。它不断地将经验采撷下来,揉成团、扎成捆——总之是经过一定的加工——然后放进概念的箩筐中。但在这一过程中,非概念就以碎屑、残渣、残余物的形式,从箩筐的竹条之间掉落了。当形式逻辑到达它劳作的终点时,这些筐中的概念果实所标明的,与其说是一种缺了口的经验,毋宁说仅仅是这个箩筐的形状与最大承重量而已。
这就是逻辑学的形象。就像这些概念果实似乎天然地说明了逻辑学的辛勤劳作一般,逻辑学的形式也仿佛天然证明了它的真理性。这种形式扭结为一种确定的体系,以便将真理性截获,把它当作一种自在的属性打包进逻辑学自身的概念中。于是,在逻辑学得意自满的吼叫中,思想的真理性不再需要思想的结果或无辜的实践来予以证明,而是在思想的开端处就存在于它所采用的形式之中似的。
就像蒙受了赐福一般,这种真理性从形式的头顶浇下。然而,形式逻辑为了保护自身的真理性,已经将它的“头部”、它发端之处那种芜杂的历史经验掩藏了,以至于它实际上是一个秃子的滑稽形象。于是,由于没有历史起源来接受真理性的滴灌,真理性实际上顺着形式的身体淌下来,流进了构成它的所有概念之中。于是,我们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位伪博物学家,他说出概念时的口气仿佛上帝是在为概念的对象命名,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在袖子里藏着袖珍本的常见动植物手册而已。概念与非概念、与其对象的决定性差别被傲慢地无视了。概念变得直接与经验相同一,预定的真理性给这种同一性上了安全锁,让概念在收编现实的征途中无往而不利。于是概念成了比经验更加真实的东西,如果概念的容器装不下经验,逻辑学家往往会裁剪经验。有时,更聪明的逻辑学家也试着改造概念的容器,但因为概念本身已经是真理了,削减它的容量就是在抹杀真理,改变它的形状就是在歪曲真理,所以最后可行的操作就只剩下了增加。概念成了装不完的柜子。为了突出这种扩容的科学性,柜子里被人为地增加了抽屉。比如说,当哲学的概念已经容不下现代世界出现的种种新变化时,就给哲学概念的前面添加一些限定词,于是从尚可理解的“艺术哲学”、“心灵哲学”到最为荒谬的“管理哲学”“金融哲学”就都出现了。这些添加了限定词的哲学概念的一大作用就是说明哲学概念的真理性。由于这类概念的根基之上长出了如此枝繁叶茂的大树,以至于这类根基本身不可拔除。
今天琳琅满目的概念,就是在这种形式逻辑的命名学指导下繁衍出来的,这个繁衍过程还在持续下去。繁衍出来的概念变成了商品,它们从中生长出来的、蒙受了真理性赐福的原初概念就相当于等价交换原则。每个生长出来的概念似乎都分有了原初概念的真理性,从而拥有了价值,可以在市场上进行交换。然而,人们在概念交换中不断证明的,仅仅是他们身处这种概念体系之中,而且他们将这种概念体系接受为真的;在概念交换后欢庆的,无非是对未能被概念体系收编之物的暴政。
形式逻辑几乎是暴政的同义词。概念把真理性作为勋章挂在胸前,趾高气昂地巡视着经验的领地,把那些它不想要的东西一脚踢开。它看不到非概念愤怒的眼神,也听不到体系外遗落之物充满仇恨的耳语,它只想召唤出人们心中的顺从,以便扩大自己的管辖范围。它规定了一种唯一合法的认知方式,并宣判除此之外的认知方式均是非法的。即使在它的统治摇摇欲坠的时刻,它也不会主动从王座上站起来,取消自己的统治地位,而是继续一边啜饮着早已发霉的真理性之酒,一边以更为残酷的手段去剥削和压制经验。
这种暴政将诸概念建设为部门,这些部门的日常工作就是审阅文件、签字画押。新事物必须被这些部门登记在册,以备随时查访,否则就有被指控为罪犯的危险。通过这些部门,王位上的暴君甚至不需要派出密探,因为在它眼中,世界是完全展平的,没有一丝褶皱;是只有水面的,没有潜流。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初次睁开眼时,就要向这些部门递交一份申请书,以便在真理的世界中注册,并得到一份真理性的许诺。可惜它们没有机会闯进这些概念的衙门,看看管理着概念世界的是怎样一群肥头大耳的酒囊饭袋。那些受托的最关键概念因为装得太多,已经满身横肉,再也动弹不得。
是的,深受形式逻辑信任的诸概念都已经动弹不得,它们贪得无厌、吞噬一切的胃口反过来害苦了自己。逻辑学整个是静止的。在它的体系内部,没有整体的运动,只有因一只飞出捕网的小飞虫的叮咬而微微的瘙痒;没有伤筋动骨的重组,只有某个部门的人事调整;没有保存下来的、让人看得津津有味的历史记录,只有不断重复的、毫无变化的当下。现代经验早已拒不承认这种静止,但逻辑学的广播发出震耳欲聋的讲演声,让思想世界都消音了。在这片死寂中,任何不安分者会发现,他们的反抗所使用的武器也事先就被形式逻辑所规定了。在他们难以重新紧跟着活生生的经验的地方,甚至在他们将这种经验对象化后难以用活生生的语言来表达的地方,形式逻辑总会乘虚而入。于是,在思想中,局部的病毒感染将殃及整个链路,那种不言自明的、因此盛气凌人的真理性会从一个概念的松动处侵入、扩散,直至整个思想瘫痪。
形式逻辑就是这样扼杀思想的,从根本上说,逻辑学将所有不得不受它管辖的人变成了愚人。而主动投入怀抱的信徒,则是对思想的暴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并将它所造成的愚蠢当作珍贵的宝物,在人前顾盼自雄地炫耀,在人后没日没夜地把玩——因为只要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端详着它自成一体的形态,就好像自己也蒙受了真理性的祝福,也就像甩掉一个包袱般丢下了愚蠢、变成了最聪明的人。
写到这里,我还没有点题,但实际上也已经点题。因为辩证法未必需要在一篇关于它的文章中直接登台表演。它类似于马克思所说的“鼹鼠”或列宁所说的革命的“九头蛇”,会在文章的组织、推进与转折中探出头来,又机警地缩回身去。如果我这篇文章针对的对象还有一个判断说得没错的话,那就是:逻辑学的这位死敌的确是狡猾的,甚至不需自己露面就可以将敌人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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