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董存瑞》：第三十一章——引着鬼子进雷阵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损兵折将，粮食补给日益困难。在南山堡西沙河筹建炮楼被挫败后，为了保住怀来县小北川这个“米粮仓”，第二年夏天，又调集三路重兵对平北抗日根据地进行“清乡扫荡”。其中一路是从沙城出发，对沙城以北交通要道上的几个村进行“扫荡”，重点是血洗南山堡一带几个村，准备大造“无人区”。龙延怀八路军县大队和平北游击支队也兵分三路，积极迎敌。根据军事部署，由县长蔡平带领一路，伏击沙城来犯之敌。

　　根据情报，沙城来犯之敌的指挥官是日本鬼子的一名少佐，是从进攻太行山抗日根据地的前线调回来的，外号 “眼镜蛇”， 对八路军游击战和地雷战十分熟悉，十分狡猾，打仗属于稳扎稳打型的。“扫荡” 行军，前边工兵排雷，后边大队跟进。为了保证这次反“扫荡”的胜利，县长蔡平决定，继续让地雷唱主角。但怎样才能既让日本鬼子乖乖地进入地雷阵，又不能让日本鬼子的工兵把地雷排掉，就成为伏击战能否胜利的关键。在龙王庙召开的作战会议上，王平提出的让董存瑞想办法引诱鬼子走进地雷阵的建议被蔡平县长采纳了。当天黑夜，蔡平和魏玉章带领众多民兵在沙诃里埋下了地雷。

　　董存瑞接受任务后，和王平一块想了个办法。第二天早晨，蔡平县长带领县大队、北平游击支队和三区及南山堡的民兵自卫队秘密隐蔽到沙河两旁的庄稼地里。玉米、高粱、葵花都长到了一人多高了，路上不见一个行人，整个沙河静悄悄的。

　　当太阳快升出东山山顶的时候，“眼镜蛇”带领的日伪军从沙城出发了，栽在山梁上的消息树从南到北一棵棵相继倒下了。一名头上戴着草圈的八路军战士弯着腰，提着枪，跑到蔡平和王平埋伏的位置：“报告，敌人已经出动了。”

　　蔡平命令：“继续隐蔽警戒，注意敌人动向。通知董存瑞，做好准备。”

　　在沙河旁边的一块高粱地里，董存瑞打扮成有钱人家的少爷，浑身上下穿着一身丝绸，脚上穿着白袜黑布鞋，头发也整理的有模有样，手里拿了根鞭子，拉上自己家里的毛驴走到路上，一偏腿骑上毛驴，不紧不慢地顺着沙河公路向沙城方向走去。

　　在沙河公路上，日本鬼子和伪军排着两行纵队，东张西望，慢慢腾腾地向前走着。队伍前面有两个工兵拿着探雷器，边走边探。

　　“眼镜蛇”手拿望远镜、腰挎指挥刀、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伪军，后面是日本鬼子，旁边有个翻译也骑着马。还有两个通讯兵骑着马跟在后面。

　　董存瑞骑着毛驴出现在伪军队伍前面，用鞭子在毛驴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毛驴飞快地迎着日伪军大队跑上前去。跑到伪军面前，董存瑞飞快地跳下毛驴，假装跌倒在地上，连哭带喊：“唉呀，皇军老总呀，你们快走吧。这几天八路军驻在村里，把我们家的田地、粮食都给分了，这阵儿还在睡大觉。我爹叫我赶紧地报告太君，请你们赶紧去抓他们。”

　　“眼镜蛇”忙问旁边的翻译：“什么人的干活？”

　　一个伪军中队长跑过来：“报告太君，南山堡一个娃娃骑着毛驴跑来，向太君报告，八路军就驻在南山堡，都在睡大觉，叫我们赶紧去抓他们。”

　　“眼睛蛇”举了一下手，日伪军停止了行军，两个日本鬼子的工兵也停止了探雷。“眼睛蛇”命令到：“快快地带他过来，有话地问。”

　　伪军中队长答应一声，跑到董存瑞跟前：“太君让你过去，有话问你。”

　　董存瑞跑到了“眼睛蛇”面前。

　　“眼镜蛇”从马上下来，站在董存瑞面前：“你地什么地干活？”

　　董存瑞擦着眼泪：“太君，我地报告八路军还在村里睡大觉的干活。”

　　“眼镜蛇”打量着董存瑞穿的衣服，继续盘问：“你地什么村？”

　　“南山堡的。太君，八路军在我们村折腾好几天了。把我们家的田地、粮食、羊群都给分了，我爹让我赶紧来报告。你们快走吧，快去我们村里抓八路呀。”

　　“眼镜蛇”还是不放心：“你地说，八路还在村里？”

　　“还在村里。”

　　“他们地现在干什么？”

　　“他们还都在睡觉。”董存瑞用手比划着睡觉。

　　“他们有多少人地干活？”

　　“有一百多人。“

　　“你地家有多少地？”

　　“有三百二十八亩。”

　　“眼镜蛇”又追问了一句：“他们地分了多少粮食？”

　　“二百多石。”董存瑞又哭了，急切地说，“太君，你们赶紧去吧，迟了他们又跑了。”

　　“你地叫什么名字？”

　　“太君，我地叫吕吉全。”

　　那个伪军中队长赶忙接着说：“太君，南山堡吕家可是个大大的财主呀，大大地金票。”

　　“哟细，吕桑，你的带路，快快地南山堡。”

　　董存瑞赶忙答应了一声“哈依”，骑上毛驴，带领着日本鬼子很快走进了八路军布下的地雷阵。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用手捂住了肚子，“唉哟，唉哟”地喊叫起来，从毛驴身上滚到地上，满地打滚，不住地“唉哟、唉哟”地叫唤。日伪大队也停止了行军。

　　“眼镜蛇”看着满地打滚的董存瑞，问到：“吕桑，你地怎么了？”

　　“唉哟，太君，我的肚子疼。唉哟！”

　　这时，曹万贵和季德贵手持大锄，从庄稼地里钻出来看到满地打滚的董存瑞。曹万贵惊讶地说：“哟，那不是少东家？”

　　“快去看看。”季德贵赶忙和曹万贵提上大锄向董存瑞跑来。两个伪军抬枪拦住他俩：“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总，地上打滚的是我们东家四少爷，我们去看看。”

　　“过去看看吧。”

　　俩人来到董存瑞面前，蹲下身来，问：“少东家，你这是咋了？”

　　董存瑞捂住肚子，说：“我去报告太君抓八路，刚走到这儿，肚子痛得真厉害，唉哟。刘贵，我要拉，快快把我背到那块高粱地里。唉哟。”

　　季德贵赶忙抱起董存瑞就要走。

　　“眼镜蛇”手持指挥刀拦住：“什么的干活？”

　　“太君，吕桑拉肚子，要拉屎去。”伪军中队长说。

　　“眼镜蛇”赶忙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在自己的鼻子面前扇了几下：“快快地去。”又对伪军中队长说，“毛驴你地拉上。”

　　“是，太君。”伪军中队长赶忙拉住董存瑞骑的毛驴。

　　季德贵把董存瑞放到曹万贵的脊梁上。曹万贵背起董存瑞快步钻进了庄稼地。

　　隐蔽在庄稼地里的蔡平端起驳壳枪朝日本鬼子开了一枪，高喊一声：“打！”

　　隐蔽在庄稼地里的魏玉章和民兵们猛拉地雷绳子，八路军战士也接二连三地扔出了手榴弹。地雷和手榴弹在日伪军的人群里爆炸了。董存瑞家的毛驴挣脱伪军中队长的手跑回了家。“眼镜蛇”还未抽出指挥刀，就中弹倒地了。

　　战斗结束了，董存瑞跑上战场，看着死人堆里的枪，心里怪痒痒的：“枪不能拿，拿上还得缴公。” 看来看去，就从 “眼镜蛇”身上拿上了望远镜，揣进怀里，跑离了战场，跑到了土帽山上。二旦手持红缨枪，正在山顶上站岗。董存瑞走上了山顶，从怀里拿出那个望远镜，目镜朝前，物镜朝后，左右晃动，就往四周张望开了。

　　二旦羡慕地问到：“四虎子，看见啥了？”

　　“哎，这千里眼咋把东西看的这么小？啥都看不见了，还不如我的眼窝好使呢。”

　　过了不大一会儿，王平领着鹤鸣和几名战士向山坡走来。鹤鸣手里拿个望远镜盒。

　　王平走上山坡，喊到：“四虎子，看见啥了？”

　　“啥都看不清楚，看的东西都变小了,日本鬼子拿这个也不知道看个啥？”

　　“就看个瞎子戴眼镜——外加一巧。”王平和鹤鸣走上山头，看着董存瑞前后拿反了的望远镜还在观望，不由地笑了，“大伙看看，四虎子手举千里眼多神气，把千里眼的前后拿反了，都看的那么神气。”

　　“前后？这千里眼还分前后？”董存瑞赶忙把望远镜前后调过来，又举到眼睛前观望，惊奇地说：“哎，这山咋变的这么大了，那房子也变大了，从那街门里出来个讨吃的，山上的石头都看清楚了，真是个好东西。二旦，这千里眼我盘算好了，谁来土帽山站岗就挎上它。鬼子来了，大老远就能看见，就能早点推倒消息树。”

　　“四虎子，看够了没有？要是看够了就让我看看。”

　　董存瑞把举在眼前的望远镜放下来，看看王平，又看看鹤鸣 ：“王主任，来土帽山肯定有事吧？”

　　“四虎子就是聪明，一看就知道我是有亊而来的。四虎子，今天这一仗消灭了那么多个鬼子汉奸。你巧妙地把鬼子汉奸领进了地雷阵，县长又表杨你了。”

　　“真的，都表杨啥了？”董存瑞喜笑颜开地问。

　　“表杨你机智、勇敢，象个儿童团长的样子。特别是表杨了你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表扬我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今天打仗没有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呀？”

　　“今天打仗是没说，可你手里的千里眼已经说了。”

　　“又是一切缴获要归公？”

　　“四虎子，你现在不是三年前自由自在的孩子王了，而是有纪律性的儿童团长了。去年你违反纪律去‘破交’， 跟大家咋表的决心？你跟大伙说：打今以后，请你们看着我，我再违犯纪律，你们就把我这个儿童团长撤了。”

　　“王主任，这个千里眼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抢的，儿童团站岗，大伙轮的使用，这算不算归公？”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光说了一切缴获要归公，还说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站岗放哨确实需要这个千里眼，可蔡平县长、姬有明大队长，还有许多部队首长，要指挥成千上万的战士打仗，更需要千里眼。你掂量掂量，是你儿童团站岗重要，还是首长指挥打仗重要？”

　　“这…，王主任，今儿个我把这个千里眼交给县长，我没意见。以后我要再弄一个咋办，是不是该归儿童团了？”

　　“那得看情况，领导批准当然可以归儿童团。”

　　“我现在就把千里眼交了。”董存瑞赌气地把望远镜塞进王平手里，跑下了山。

　　“哈，还不服气，犟小子。”王平笑着把望远镜交给鹤鸣，“马上给县长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