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人：真相是什么？试剂盒说了算！

真相是什么？试剂盒说了算！

邋遢道人

两个月来，“武汉疫情初期有人刻意隐瞒疫情真相”已经成为一种共识。人们把它当做作分析、发感慨、批评和反批评的大前提。“二十天的延误，二十天的隐瞒，带来的灾难当然不只是死亡一件事”，方方挂嘴上的这句话，既是她痛揍对手的大杀器，也是她吸引方粉的迷魂药，是她嚎叫两个月声音不哑的金嗓子喉宝，也是让她自信刀枪不入的天灵灵地灵灵咒语。另一方面，方方的批评者再愤怒，面对“有人隐瞒真相造成今天灾难”的挡箭牌，就只能绕到侧面说事儿。承认“武汉在抗疫早期……行动迟缓的事实摆在那里”的胡总编，不得不说出“方方代表了从民间个人不幸的感知”。蓬佩奥说中国政府“掩盖疫情”，严歌苓说中国就会“瞒!瞒!瞒!”，连所谓德国吹哨人，病毒学家Kekulé也说：“我们知道最初阶段特别是1月份的时候中国提供了错误的数字，甚至是有意而为之。”

“谎言重复一百次就会成为真理”这句话并不准确，戈培尔说的真理实际是指“大家都这样认为”，也就是所谓“共识”。但自己把谎言重复一万次别人也不会符合。但如果是：1、权威部门这样说;2、各家媒体这样说;3、各派的代表人物都这样说;4、人们敬仰的专家还是这样说;5、最后盖上了官府大印，人们就都会这样说了——这才有共识。人们的共识可以是真理，也可以是谎言。

“二十天的隐瞒”说法来自李文亮医生从“谣言散布人”变成揭露真相的“吹哨人”。李文亮在去年12月30日在微信群里说的那些内容属于疫情真相，那么警察元月1日以散布谣言罪名对他训诫就属于“掩盖真相”。到元月20日恰好20天。

判断李文亮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谣言，最高人民法院的看法最权威。元月28日高法公众号的那篇著名文章虽然没直接肯定李文亮说的不是谣言，但文中“如果社会公众当时听信了这个‘谣言’……对我们今天更好地防控新型肺炎，可能是一件幸事”的意思没人看不懂——李文亮说出了疫情真相，按谣言处理延误了防疫。

当天国内几乎所有媒体全都发文跟进，舆论口径一致都认定李文亮说出了真相。

2月7日李文亮医生去世，民情汹涌。这一天国内国外，官方民间，左翼右翼，一个声音：李文亮是揭露疫情真相的“吹哨人”，迫害李大夫是刻意掩盖真相。

2月12日，被人们视为救星的钟南山院士在电视上掉了泪，说李文亮“早在12月份就把真相告诉人们。”把李文亮微信的性质——真相，真相出现的时间——去年12月，都进行了认定。

3月5日，国家三部委表彰506位“抗疫先进人物”，李文亮医生在其中。3月19日中央监察委调查组对李文亮事件调查结果公布，做出“中南路派出所出具训诫书不当，执法程序不规范”的结论。

五个条件俱全，“李文亮12月底告诉大家的是疫情真相，遭到训诫是刻意隐瞒疫情”的判断就“坐实”了，谁还敢怀疑呢?!

贫道认为：李文亮12月在微信群里没有说出疫情真相，把警察对李文亮的处理视为刻意隐瞒疫情没有根据。依据李文亮事件得出的“二十天的延误，二十天的隐瞒”是谎言。

本文从以下几个方面做分析。

第一个问题，真相是指什么？

说这个真相是指“对疫情防控有决定性影响的疫情信息”，不是指对疫情防控影响很小甚至没有作用的信息，估计不会有异议。

那么，李文亮在群里说的“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冠状病毒感染是确定了，正在进行病毒分型”，这个信息对疫情防控会不会有决定性影响呢?

曾经有人提出说新冠状病毒并不是SARS，因此李文亮说的不是事实。但反驳的话也很有力：新型冠病毒虽然不是SARS，但与SARS一样，新冠实际上也是“人传人的传染病”。人传人的恶性传染病是政府启动防疫以及启动什么级别防疫最重要依据。由于新冠事实上人传人，李文亮出了是事实，当然就是说出了真相!

事实就是真相！钟南山院士说李文亮在12月就告诉人们真相，是基于新冠事实上人传人，众多媒体把李文亮说成“吹哨人”也是这个原因。这个逻辑对吗?

这个逻辑不对!真相来源于事实，但事实并不就是真相。只有被正确认识的事实是才叫做真相。新冠实际传人还是不传人，都只有根据传染病学程序确定之后才具备防疫价值，在被确认以前，也就是当时武汉CDC人员不断说的“尚未发现人传人”时，有关新冠的信息一直属于 “不具备防疫价值”的范围，属于价值很低的信息。既没有使用价值，也没有“隐瞒”的价值。也就是说：对新冠来讲，确认人传人后真相才出现，“尚未发现人传人”时期属于探索真相阶段，没有真相。

因此，艾芬和李文亮那张红笔圈出的“SARS冠状病毒”检验单不能显示疫情真相，因此不存在“告诉人们真相”和警察训诫“掩盖了真相”。

第二个问题：真相什么时候出现的?

真相什么时候出现，取决于“什么时候具备了确认人传人的设备条件”，也就是检测新冠病毒的试剂盒是哪天出现的。

一种新型病毒是否人传人要有3个实体：发热病人甲、与甲相关的发热病人乙和能检测这种病毒的试剂盒(比如“发哨人”艾芬的那张检测表，就是病人体液在一个能包含能测出32种病原体的试剂盒中在“SARS”一栏显示了阳性)。找到甲并确认乙受甲感染不难。但是，确认甲和乙都感染的是新冠病毒就要有一个条件：医生已经可以使用方便检测的包含了新冠病源的试剂盒，试剂盒显示甲和乙都感染了新冠。

这里会有个疑问，难道没试剂盒就不能检测吗?新冠既然能被测试和确定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就说明没有试剂盒就能测定。干嘛一定要有试剂盒呢?

从财新有关疫情的系列报道中可以了解问题所在。他们问病床上的李文亮：“既然当时(指元月10日前后)已经出现‘人传人’的情况，为什么确诊的病例那么少?”李回答：“当时确诊估计有难度，试剂盒还没出来。不过没有试剂盒可以送检做核酸检测，只不过更麻烦耗时。”

李文亮说的肯定是实情：一是试剂盒对检测发热病人是否感染了新冠非常重要，但一直到元月10日前后还没有试剂盒。其他方式检测虽然有，但很少会用。

为一种新型传染病病原体做出使用简便的试剂盒需要很多条件。新冠病毒完成基因测序是12月27日，元月2日武汉病毒所做完新冠病毒全基因图， 7日国家疾控中心分离首株新冠病毒毒株，9日国家卫健委专家组确认其病原体为“新型冠状病毒”。能进行医用检测的试剂盒是元月10日才有的。

为什么说其他核酸检测会“更麻烦费时”呢?第一批试剂盒从检测到出结果需要3天(前几天报道特朗普接受检测还说“结果要3天以后”)。财新《警报是何时拉响的》一文介绍了其他核酸检测的情况。12月24日送验某公司，“公司应当在……12月27日反馈检测结果，但……只是电话通知我们说是一种新的冠状病毒。”没写什么时候给的结果，肯定比试剂盒“费时”。这种检测要“气管镜采样”，对下呼吸道进行“肺泡灌洗”，“测一次，600万个碱基序列，3000元”。在什么都不明朗的时候，这种“更麻烦”会造成只有少数病人同意做。

也就是说，“确认人传人”不可能早于元月13日(试剂盒出现当天就对某甲和某乙都进行了测试，3天后出结果)。

别说艾芬和李文亮在12月底是告诉不了人们疫情真相，12月31日来元月10日离开武汉的8名院士也没见过真相，元月13日以前所有说“没有发现人传人”的发言人都是实话实说而不是撒谎。

元月10日就恰好有机会对患者甲乙进行测试不多，实际用试剂盒确认人传人是元月15日——武汉与同一发热病人相关的12名医护人员与病人都被测试感染了新冠。元月15才是“真相出现”的实际时间。第二天，深圳医院一有武汉旅行史的发热病人的亲属发热并被试剂盒测试两方都是阳性。钟院士17日赶到深圳确认此事，19日坐高铁到武汉。

最早确认的两例人传人都在13号以后，相隔之差一天，试剂盒的作用可见一斑。

也许还有疑问：确认新冠人传人真那么麻烦吗?艾芬大夫早在12月就注意到某所谓海鲜市场的新冠感染者只是海鲜市场经营者的亲戚，并没去过海鲜市场，她认为发生了人传人，并报告给院里。这不算确认了人传人吗?

这只能叫怀疑，不能叫确认。如果新冠人传人，政府就要决策是否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响应及几级响应，现在应该知道这不是件小事。仅仅怀疑，用逻辑推测是不行的，没有不容质疑的传染关系和核酸检验是算不得数的。为什么都关心“医护人员感染”?因为容易确定感染关系。贫道甚至认为虽然15日武汉，16日深圳先后确认人传人，国家卫健委专家19日汇集武汉，20日宣布。虽然感觉有些拖延，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看这些天无论特朗普还是约翰逊，无论默克尔还是马克龙，决策很就及时吗?而且是已经清楚知道“人传人”以及病毒的传染性和病亡率以后!

5天时间，是有人隐瞒(未上报)还是决策犹豫?贫道不清楚。但与其他国家相比，算不上多大错误，更不要说弥天大罪了。

有人会说贫道在替官府洗地，随便，但最好说出点道理。

事件的时间顺序很重要，有时候你觉得顺理成章的事儿，抠一下事件的顺序就会发现问题。当然不能像财新那样刻意把某些事件从时间轴上抽出去。贫道下面就用同样逻辑替美国CDC洗洗地。

3月12日，美国众议院议员鲁达追问CDC主任雷德菲尔德：“一些美国人看似死于流感，其实可能死于新冠肺炎?”，老雷说“美国确实以这种方式诊断出一些病例”。美国去年秋冬开始的流感已经病死一万多人。所以新冠有可能发源于美国，而且美国隐瞒了疫情真相。因为这个证据，武汉有人要起诉特朗普。

其实把事件的时间序排一下就知道，新冠美国有可能产生于(也可以说是“事实是”)，但美国不可能隐瞒真相：

美国去年9月流感流行开始病死人——元月3日中国把新冠基因测序提供给美国——元月中国大面积流行新冠——美国2月初做出试剂盒——3月美国新冠爆发——3月12日老雷说用试剂盒测出去世的流感病人实际死于新冠。

如果承认上述情况属实，起码美国没“隐瞒真相”。

老雷只用说“我说的‘诊断出’是指对现在流感患者做的检测，不是 去年”，病毒产生于美国就不成立了。有人会说，也许美国CDC对去年死亡的流感病人尸检时也发现有流感病人实际死于新冠。因此新冠是美国造。但是，美国试剂盒2月初才有，尸检检测只能在今年。因此他没撒谎条件——除了美国试剂盒是去年就偷偷做出来了，可这又属于阴谋论，算不得数。试剂盒的时间序觉得美国CDC说没说瞎话。

一种说法被大家取得共识，这个共识可以是真理，也可以是谎言。真相来自事实，但假象也来自事实。去掉试剂盒，财新把疫情早期的事实排列得再好看，也只能构成假象。放进去试剂盒，真相才露出来!你回头看看这么多媒体和大咖破案折腾了快俩月了，哪个人提到过试剂盒?

没有试剂盒，确定不了人传人，有价值的信息不存在，既没有真相，也不需要掩盖隐瞒真相。有了试剂盒，才知道真相出现与公布的间隔是5天而不是20天，就可能没超出特别重大决策所需时间。

李文亮大夫8日接诊一眼科病人，10日开始发热。这个病人被试剂盒确诊为新冠患者，直到30日财新杂志采访他时，他还躺在疑似病例的病床上。谁没让他进传染病房?试剂盒，试剂盒检测阴性。

美国3月上旬不过几百感染者，20日就超过两万，美国疫情真相是什么?试剂盒说了算!美国2月初做出试剂盒，月中发现有毛病，月底才有新试剂盒，开始太少，中旬才逐渐够用——美国试剂盒的好坏多少与美国疫情真相共舞!

伊朗疫情为什么那么吓人?伊朗在中国支持下很快有充足的试剂盒，伊朗疫情在合格且充足的试剂盒面前显示的都是真相!

英国疫情真的就那么少吗?6600万的英国患者数量只相当于对岸几百万人的小国?是试剂盒掩盖了真相!——只要不提供足够的试剂盒进行检测，就算英国人都发热了，也不能说是新冠患者!

试剂盒也能打脸方方和蓬佩奥：试剂盒说：新冠人传人是元月15日出现了第一个证据，16日出现第二个证据，19日国家CDC专家汇集武汉把两个证据对照后，研究确认恶性传染病，第二天在中央台宣布。于是，“二十天的延误，二十天的隐瞒”，这句话方方重复了60多遍，就算再重复40遍，凑够戈培尔说的100遍，谎言终究还是谎言。没有了方方这个“现场证人”，蓬佩奥那套“中国政府掩盖疫情真相”也就晾了。

试剂盒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