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于毛时代青年眼中那道光

偶然看到一个短视频，是1971年一位女生接受外国人采访的珍贵影像。地址是下面这个：

https://weibo.com/tv/show/1034:4871154473828360?from=old_pc_videoshow

她讲的内容，很多人当然会不以为然。但我确实被这个女生眼里的亮光所惊讶了。

这种阳光明媚的青春飞扬，老实说，在今天的青年人中几乎绝少看到了。精致利己、少年老成、焦虑内卷的背后，是几代青年人中在商品关系改造过的社会关系中，彻底体会到了市场和权力的弥漫与强大。我怀念她眼中那抹在社会主义实践中锻造出的青春理想、梦想激扬的亮光。

由此，围绕青年、毛泽东、鲁迅以及当代青年，我有一些联想和评论。

1

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个女孩子身上所表现的自信和朝气，就是毛泽东当年所期待的青年一代应该有的样子和中国少年未来成长的样子。这种样子不是很多人刻板印象当中的那种苦大仇深的模样，而恰恰是活泼与坚毅，明辨是非而举重若轻的结合体。她的眼睛是毛时代青年气质的最好的宣传片。

青年仍然是充满希望的青年，只不过塑造他们的社会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当革命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退朝，一己私利的斤斤算计就变成了心智中的砥柱。

毛时代青年身上这种清澈的朝气在之后一直延续到80年代。我之前见到陈道明和杜宪年轻时的照片就惊叹那种清澈的眼神（这种眼神的实质是“无功利”三个字）在今天的青年身上仿佛已经销声匿迹，但是看到这位女生的采访视频，就更清楚它的源头了。

青年永远是好的青年，但是要看社会关系往青年之心里进行了怎样的灌输，做了怎样的塑造。

2

毛时代这位女生眼里的光，让我想起鲁迅让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的期许和愿望。

鲁迅和毛泽东作为杰出的文化批判者，在青年问题上表现出高度的一致和互通。

在热情和期待的一面上，偏向冷色调的鲁迅在《热风·随感录四十一》里讲：“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这真是掏心窝子的话，是真诚的话。鲁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对待青年的热心肠、对青年人的关心和帮助是有许多真实事实予以支撑、证明的。

相对于鲁迅在文化上的觉醒和期待，毛泽东的逻辑和行为方式除了具有文化的面向，更重要的是体现着政治经济的行动逻辑。

体现毛泽东对青年人的期待的，最闻名的莫过于1957年11月17日，毛泽东在莫斯科大学大礼堂接见中国留苏学生时对广大青年的勉励：“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这种真诚的勉励相比于后来b站那个著名的由老一辈面向青年宣示的《后浪》里，那种无原则的虚假的谄媚，不知道要高明和光明磊落到何种地步！

3

比较好的传承着这种革命文化铸造的代际之间的关心和勉励的，是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最高领导人的一段话：“青年朋友们！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场接力跑。我们有决心为青年跑出一个好成绩，也期待现在的青年一代将来跑出更好的成绩。”你细品，其中那种两代人的自信和寄望，是有种一致的味道在里面的。

体现毛泽东对青年人的真诚关心的，也有很多很多的讲话和文章，我印象最深的，是1953年毛泽东同志接见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主席团的谈话。他竟然林林总总“碎嘴子”一般说了这许多：

青年人就是要多玩一点，要多娱乐一点，要跳跳蹦蹦，不然他们就不高兴。以后还要恋爱、结婚。这些都和成年人不同。

我给青年们讲几句话:

一、祝贺他们身体好；二、祝贺他们学习好；三、祝贺他们工作好。

我提议，学生的睡眠时间再增加一小时。现在是八小时，实际上只有六七小时，普遍感到睡不够。因为知识青年容易神经衰弱，他们往往睡不着，醒不来。一定要规定九小时睡眠时间。要下一道命令，不要讨论，强迫执行。青年们要睡好，教师也要睡足。（1953，《青年团的工作要照顾青年的特点》）

——如同对待自己子女事无巨细的爱护和谆谆教诲（而实际上，日理万机如机器一样工作的毛主席，对自己的子女的关爱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省略和牺牲了的）一样，对于青年人的娱乐、恋爱、结婚、健康、睡眠……简直是360度无死角的细致关心。在这方面，能让人联想起今天的最高领导人对青年以及青年干部的许多发自肺腑的关心鼓励的话——例如下面这则报道：

【领袖：年轻人不要老熬夜】2015年，领袖在与县委书记研修班学员座谈时，讲述了自己当县委书记时的故事：那时年轻想办好事，经常通宵达旦地干，最后感觉到不行，要摆顺心态，“手里攥一千个线头，针眼一次只能穿过一条。”后来就想，到12点就睡大觉，第二天重新来过。

——我觉得都有那么一点当年的遗风，因为说到底我们今天的最高领导人也是当年在毛主席关心下成长起来的上山下乡的青年一代。

4

鲁迅是把青年视为变革的进步的力量的。他说过：“这人肉的筵宴现在还在排着，有许多人还想一直排下去。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筵席，毁坏这厨房，则是现在青年的使命！”

基于这样的认识，他对青年人的热忱和真挚是不加掩饰的。甚至于难免有精致利己者的青年人利用他的这份真挚来谋一己私利——许广平在《鲁迅和青年们》一文中，就讲到了博大而无私的鲁迅，却被某些远为精明的青年所利用和欺骗的故事，许广平说，她一想到鲁迅为青年人“一点一点磨去的生命，真是欲哭无泪！”——鲁迅也仍然是宽容和平和的，只要不侵犯自己独立人格的底线，他仍然愿意设身处地的同青年人交往，真诚的帮助他们。

睿智如鲁迅，当然知道应当甄别青年中的不同类型——

“近来很通行说青年；开口青年，闭口也是青年。但青年又何能一概而论？有醒着的，有睡着的，有昏着的，有躺着的，有玩着的，此外还多。但是，自然也有要前进的。”

他对那些勇于前进的青年的关心和呵护，真就如同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但他当然也有对青年失望的时候，这种失望就在于他发现青年人生长于剥削文化和吃人的文化之中，也免不了自己寄望于成为吃人者，寄望于自己坐在宴席中大啖人肉，而不是去推翻这人肉的筵席。

这种失望情绪反映最深的，莫过于下面两段话：

我现在对于做文章的青年，实在有些失望；我看有希望的青年，恐怕大抵打仗去了，至于弄弄笔墨的，却还未遇着真有几分为社会的。他们多是挂新招牌的利己主义者。

——《两地书·八五》

我一向是相信进化论的，总以为将来必胜于过去，青年必胜于老人，对于青年，我敬重之不暇，往往给我十刀，我只还他一箭。

然而后来我明白我倒是错了。

这并非唯物史观的理论或革命文艺的作品蛊惑我的，我在广东，就目睹了同是青年，而分成两大阵营，或则投书告密，或则助官捕人的事实！

我的思路因此轰毁，后来便时常用了怀疑的眼光去看青年，不再无条件的敬畏了。

然而此后也还为初初上阵的青年们呐喊几声，不过也没有什么大帮助。

——《三闲集·序言》

对这种吃人文化在青年身上的再生产，鲁迅是深恶痛绝的，毛泽东也同样深恶痛绝。

毛泽东多么渴望在青年人中培养无产阶级事业的接班人，但是后来他也发现，在沉渣泛起的文化教育环境下，资产阶级的文化也逐步深入到许许多多青年人的血液之中。——应该说，这种失望主要是指向走资修道路的当权派的，因为文化教育界都是由他们所把持的。

他后来也批评团中央压迫起来革命的青年人，这也同鲁迅的恸心是一个情感逻辑了。

5

为什么今天的年轻人眼神中似乎永远少了那一份明澈动人的亮光？同毛主席当年分析青年问题一样，我们也只需要看看他成长于其中的文化教育的真实环境就可以了。

鲁迅热爱青年，毛泽东热爱青年，可是如果青年在私利观念的引导下，走向了建制派立场、压迫者的角色，今天的摆脱冷气、奋力高呼抢夺话筒的青年，万一明日也随着潮流变成了庸俗利己主义者、民族失败轮者、左右逢源的公知，觊觎于或变成了鲁迅所说的人肉盛宴的吃席者，这之于鲁迅和毛泽东这样深切热爱青年者，将是怎样一种沉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