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工装和工鞋

原编者按：白描、讲述、独白或对白，对捕捉现实和探测内心动静来说，都是必不可少、值得锤炼的技艺。苏·多罗和弗雷德·沃斯的作品的评论者都谈到他们的文字有着操作工的精确。这种精确来自他们摸索掌握的这种技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形成了成熟的工人的世界观，锤炼出稳固的阶级立场乃至身为工人的自豪感。

工装和工鞋

作者│阿丁
 

只有刚发下来的时候

工装服才是崭新的
 

锅炉厂的工装服

要了我五百元押金

仓管说

干满三个月才退

就是说

干不满的话

那钱等于买工装了

终于熬完三个月

我拿到了押金

提桶跑路
 

还有双工鞋

牛筋板的鞋底

穿了一个月

鞋边就裂开了口

头一个星期

走路走得我简直累断了腿

我用胶带扒上

一层又一层

跟烫伤的手腕似的

雨天会裂开

只能撕掉再扒上

只是裂口越来越大
 

我进了现在这家厂

规矩一个样

工装服也得扣钱

我谢绝了

把锅炉厂工装再穿上

一个月后

脏得不成样子

又是油

又是灰

又是漆

有时感冒了

总会找工装上干净点的地方

抹抹鼻涕

该洗了

好好洗一洗

洗得干干净净

才对得起它

我们的根据地在车间，在工地，在一切需要劳动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