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高度（组诗）之三

叶子

离开故乡

如同树上掉下的一片叶子

离开异乡

还是树上掉下的一片叶子

回不去枝头

在雨中烂在风里碎

在脚下成泥成尘

无论是一片叶

还是一粒埃

在“黄马褂”的眼里

我们都是最低端的人

出路

未来大道

向东延伸到了郊外

黄河路

向北修到了宋屯

又宽又阔的光明街

是这座城市威风八面的门楼

在这座城市里打工五年了

每天从光明街

步行到黄河路

经黄河路走上未来大道

走过去走回来

走回来走过去

昨天走，今天走

向东走，向北走

无论怎么走，感觉

都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寻不到出口

生活

哀嚎

是屠夫刀下的音乐

每当音乐响起

地上便会喷出一摊红

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哀嚎者的躯体上

刨刮切割砍

展示着操刀手操弄死者的手段

丛林世界

猪和羊和牛们的悲歌响彻角角落落

离开屠宰场

却离不开血淋淋的生活

雨

昨天小雨

今天小雨

明天小雨

四天五天后还有雨

石材打不上胶

师傅走了

我的心绪

却乱成了脚下的一团泥

多少年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鬼天气

摆脱了生活的风

却无法摆脱人生的雨

缝隙

石材的缝隙

一支结构胶

就能封得严严实实

我拼尽青春和气力

去堵生活的裂隙

到最后

它的宽度依然能装进去整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