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判】评小说《西游记》（中）

小说的主要内容

《西游记》相当深刻地露、批判了封建社会的黑暗腐朽和统治阶级的昏庸凶暴。作品里所描写的天上人间，实际上一块干净的“乐土”都没有!天宫和地府，看上去似乎十分神圣威严，其实是在神圣威严的外衣之下隐藏着腐败和堕落。唐太宗魂游地府时，判官崔珏因为生前是“先皇帝驾前之臣”，更因收到当朝宰相魏征的求情信，而崔珏生前与魏征是“八拜为交，相知甚厚”(第10回)，所以就私改生死簿，让唐太宗“延年二十，还魂阳世”(第11回)。唐僧师徒历尽千辛万苦，到了西方“极乐” 世界，就因为“不曾备得人事”，阿傩、伽叶二尊者便“揹财作弊”，不肯“白手传经”，为了取得真经，唐僧只得把那只“沿途化斋”的饭碗紫金钵盂都献出去(第98回)。乌鸡国那个狮猁怪，霸占王位，害死国王，就因为他“官吏情熟”，与神佛阎王有亲，所以乌鸡国王“无门投告”，有冤难伸(第37回)。这些描写实际上是当时社会那种官官相护、徇情枉“法”、贪赃行贿的黑暗腐败现象的反映。与此同时，《西游记》尽情地嘲弄批判了统治阶级的昏庸无能，荒淫残暴。人间帝王，或崇信道教，或沉迷女色。就连天上的玉帝这个剥削阶级用来愚弄人民的庄严偶象，在《西游记》里也是一个贤愚莫辨、专横独断的家伙。他为了镇压孙悟空的造反行动，在太白金星、太上老君一伙的策划和支持下，设骗局，搞阴谋，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个天宫的统治者身上，人们可以看到人间的那些昏庸而又残暴的封建帝王的反动面目!

《西游记》描写取经途中遇到的许多妖魔鬼，有的是自然界的险阻和困难的神化，但更多的是象征危害人民的社会恶势力，是社会现实的反映。如第44回写虎力大仙三兄弟化为道士，在车迟国以妖术取信国王，迫害和尚，使一国和尚死的死，不死的做苦工、受折磨，欲死不得，逃不能，“四下里快手又多，缉事的又广，凭你怎么也是难脱。”而且迫害所及，“就是剪鬃、秃子、毛稀的，都也难逃”。这正是明代“缉事人四出，道路(路人)惶惧”，“一家犯，邻里皆坐”的特务统治的写照。作品关于车迟国王受惑于道士的艺术构思是有现实的社会根据的。作者生活于明世宗时代，史书记载，明世宗就很崇奉道教，他先后封道士邵元节、陶仲文为“真人”，官至礼部尚书，他还自号什么“灵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又如第40回写红孩儿怪剥削、勒索的残酷情形，更是触目惊心。他把一伙山神土地搞得“一个个衣不充身，食不充口”，还要拿他们去“烧火顶门”，“提铃喝号”，又怂恿小妖儿“讨什么常例钱”，“若是没物相送，就要来拆庙宇，剥衣裳”。这又正是明代社会“豪横之剥削无已，官府之征求无艺”，人民群众被剥削得“寒暑之衣食不给”的社会现实的反映。这些描写是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有着真实的社会内容的。

《西游记》还揭露了那些为害人民的妖魔往往跟神仙、佛祖和菩萨有关系。比丘国国丈原来是寿星所骑的一只白鹿;平顶山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看金炉的童子;通天河的魔头是观音菩萨莲花池里的金鱼;小雷音寺的黄眉大王是弥勒佛的司磬的赤眉童儿;狮驼山老怪和二怪是文殊、普贤二菩萨的青狮和白象，三怪大鹏金翅雕又与如来有亲;陷空山无底洞的老鼠精又是李天王的义女，如此等等。这些妖魔鬼怪不是神仙佛陀的部下，就是他们的亲属。对于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每当孙悟空追根寻源时，他们的主子往往就出来以“收服”为名，行保护之实，不让孙悟空打杀。如妖魔赛太岁原是观音菩萨跨下的金毛犼，他在朱紫国占皇后、吃宫女，弄得国王也差点送命，观音却曲为辨解，反说他是为朱紫国王“消灾”。孙悟空当面就说:“菩萨说反了”(第71回)。还是这个观音菩萨，把作恶多端的妖魔红孩儿怪收归属下，封为“善财童子”。这里写的神魔关系，实际上反映了封建社会里统治阶级蛇鼠一窝上下勾结，并且怂恿他们麾下的帮凶爪牙肆意压迫剥削劳动人民的真实社会状况。

《西游记》还对宗教，特别是对道教进行了嘲弄和讽刺。作品里写到的道士，个个都是反面角色，通过对他们的揭露，斥责了妖术的虚妄，道教的可笑!书中写猪八戒曾经当面嘲弄福禄寿三星，说他们不过是富贵人家的“奴才”。作品对于佛教好象比较推崇，但也常有揶揄讽刺之处。譬如孙悟空就曾当面取笑如来是“妖精的外甥”，这是对神的大胆的讽刺。作品不仅有“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之类的不敬之言，而且通过一些具体的描写，实际上批判了佛教的一些教义。取经途中孙悟空和唐僧常为如何对待吃人妖怪的事闹矛盾，前者主张打杀妖魔，后者却死扣佛教“不杀”的教条，说什么“念念不忘善心”。而斗争实践的结果，总是证明了孙悟是正确的而唐僧是错误的。这在实际上就等于说明了“不杀”教条的不可信和它的危害，硬要信守这类佛教教义是愚蠢可笑的。应当指出，《西游记》对宗教、对神权的那些批判是和揭露当时社会的黑暗紧密相连的。书中对道教态度最严厉，并非表明作者主张“崇僧灭道”，而是因为在明朝嘉靖年间，道教在统治阶级中风行一时，搞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所以作者对其特别反感。明廷皇帝重用道士，炼丹求药，以图恣意淫乐和长生不死。道士与统治阶级相互勾结，残害人民，人民对道士是深恶痛绝的。(参考案例“壬寅宫变”)我们这里应当看到，吴承恩对封建社会、封建统治阶级和宗教进行的某些批判，其目的是为了对统治阶级提出“鉴戒”，希望使之“改邪归正”。但从作品本身，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明代社会的黑暗，封建统治的腐朽，这对我们认识什么是封建统治，什么是封建社会，提供了许多生动形象的认识材料。

小说的主要角色

《西游记》塑造和歌颂了孙悟空这个富有反抗性的神话英雄形象。作品写孙悟室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哪里有不平，哪里压迫了他，他就在哪里“造反”，真有点无“法”无“天”。他不理天宫“神圣不可侵犯”的说教，抡起金箍棒，打上凌霄宝殿，闯入兜率天宫，把天宫闹个不亦乐乎;他不管生死定数，“六道轮回”的说教，偏偏打入冥司，强行勾掉生死簿上的名字，“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他也不理天子独尊、下不犯上之类教义，全不把天宫里面那些尊贵势大的统治之神放在眼里，就连在天上至尊玉帝面前，他也口称“老孙”，或者只是“唱个喏”罢了。孙悟空不仅敢打敢骂，而且在斗争中，从来没有恐惧之感，退缩之态。他曾被天兵天将重重包围，但他从容对阵，斗智斗勇，坚持到底。即使被推入老君的八卦炉中用火炼了“七七四十九日”，“把一双眼烤红了”，他也决不悲观。一旦跳出八卦炉，他便立即从耳里掣出如意棒，“迎风幌一幌，碗来粗细，依然拿在手中，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去了(第8回)。取经途中，他面对各种妖魔，也是无所畏惧，总是敢打敢拼，或是上天入地，查清妖怪来历，设法斩除。困难再多再大，都难不倒、吓不倒他。有一回他在狮驼山误入“阴阳二气瓶”，几乎“倾了性命”，但他还是“咬着牙，忍着疼”(第75回)，想方设法终于跑了出来，继续斗争!作品描写孙悟闹天宫、闯地府的大胆的叛逆行动，以及他那乐观、勇敢和机智的性格，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孙悟空的敢于斗争，不怕困难，在和唐僧、猪八戒的比较中，显得更加突出。在《西游记》中，唐僧猪八戒这两个形象除了本身的典型意义外，在作品中主要作用是在对比中更好地衬托出孙悟空的形象。作者批判唐僧的软弱胆怯，像个“脓包”，烘托孙悟空的敢于斗争;又从猪八戒的缺乏信心和恒心，或动辄要“分行李”“散伙”，或者临阵脱逃，烘托出孙悟空的不怕困难，坚持战斗。

在封建社会里，剥削阶级总是说“造反有罪”，总是把敢于起来造反的劳动人民视为洪水猛兽，大逆不道。《西游记》却塑造了一个敢于对天宫、地府的统治者们造反的形象，这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是有一定进步意义的。我们不是笼统地肯定孙悟空的“造反”，而是因为他的矛头是指向昏庸残暴的封建统治者和为害人民的妖魔鬼怪，他对于劳动人民却是关心爱护的。作者在第44回里通过众僧之口，称赞他那“与人间报不平”，“济困扶危，恤孤念寡”的行动。在取经途中，他对那些危害人民的妖魔决不肯轻易放过!多次为人民除去祸害，如在比丘国降服了白鹿精，救了1111小孩的性命，在隐雾山又打死了豹子精，救出了贫苦的樵夫，等等。《西游记》通过孙悟空这个艺术形象所表现出来的敢于蔑视玉皇大帝和阎罗天子，敢于对他们的罪恶统治进行反抗斗争，曲折地反映了人民群众对于封建统治阶级的不满和反抗。神的王国是地上封建王朝的象征，孙悟空大闹天宫是人民反抗封建压迫的斗争在幻想世界中的高度概括。他那斩妖诛怪，为民除害的正义行动，以及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广大神通，也符合当时人民群众的愿望，寄托了古代人民征服自然力的理想。正因为如此，所以几百年来，孙悟空在人们心目中是一个可爱可敬的神话英雄形象。

毛主席有一首诗曾经提到孙悟空的故事，毛主席在诗里指出了在阶级社会里斗争的不可避免，称赞了孙悟空敢于斗争和扫荡妖精的行动，并且指出了孙悟空这一艺术形象的现实意义。“…金猴奋起千钧棒， 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由于孙悟空闹天宫、打妖精的斗争包含着某种社会批判的积极内容，客观上还反映了阶级斗争的一些经验。这些东西，如果我们用马列毛主义加以分析和批判的总结，经过改造而赋予新的内容，是可以做到古为今用的。譬如孙悟空面对天宫及其统治者那样的庞然大物，没有丝毫的胆怯，敢于拿起手里的武器迎了上去，直打得玉皇大帝胆战心惊，天兵天将魂飞魄散。这就说明，世界上有些坏东西，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神圣、强大得很，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只要敢于起来斗争，顶它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那些貌似强大的腐朽反动的东西，我们就要敢于造它的反!

又譬如孙悟室的“火眼金睛”和他三打白骨精的斗争，在今天对我们就仍具有启发作用。作品里写孙悟空最善于识别形形色色的吃人的妖怪，如第27回写妖精白骨夫人为了吃唐僧的肉，一会儿变个“月貌花容的女儿”，一会儿变成善良的“老妇人”，后来又变成一个“老公公”，但都逃不过孙悟空的“火眼金晴”，最后免不了在孙悟空的金箍棒下，成了一堆“粉骷髅”。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斗争，实际上反映了阶级斗争的一些知识和经验，它告诉我们，妖怪千变万变，吃人的本性不变，面对吃人的妖怪，我们决不能放下手里的武器!在我们今天的斗争中，狡猾的敌人经常把真相隐蔽起来，或挂羊头卖狗肉，或煽风点火转移矛盾，等等。革命人民更需要“火眼金睛”和金箍棒。这在我们今天，就是战无不胜的马列毛主义。有了它，无产阶级就能够及时识破一切帝修反，并终有一天要将他们彻底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