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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连载( 三十二 )

浩然 2019-09-27 来源:网络

《金光大道》第四部( 三十二 )

    澄清

 

 

  小学校的姜波老师,把东方红农业社这场调整分红比例的活动,称做“又一个大浪头”。他跟几个干部发表感概说:这一次的“浪头”,比“勤俭节约”那个“浪头”的冲击力,要大得多;劳动力的“地位”提高了,多数人心里舒畅,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肯定会大大地提高一步。这样一来,给大草甸子改造土壤的那个宏伟工程,肯定会胜利地进行。

  在社员大会继续讨论一些具体问题的时候,杜委们又简单地碰了个头,他们决定趁热打铁,立刻分队开小组会,让社员重新讨论修改一九五五年的增产指标,制定自己一年的出勤计划。就是说,根据农业社发展生产的需要和个人的可能,在一年里边每个劳动力准备参加多少天集体劳动。在小组会上自报公议。他们还给这个措施定个名目,叫做“投工竞赛”。正像姜波老师估计的那样,这个会开得很热烈。每个社员都争着报名,惟恐落到后边。散了会以后,好多人家一边做饭吃饭,又汗起家庭会。热腾腾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深夜。

  姜波兴奋得连晚饭都没顾上回学校去吃,就和支委吕春江一块儿,陪着小会计常胜,把各组报上的数目字,按户头编写成一个小册子。这个小册子可以在半年小结的时候,当作检查督促的依据。接着,他又按朱铁汉的指示,用大红纸,抄了个《 东方红农业社社员一九五五年投工计划一览表》 。快半夜的时候抄完。他打算马上就贴到高台阶下边的墙壁上,以便让明天早晨社员一出门就能看到,就会起到鼓动的作用。

  吕春江从家里找来几块煮熟了的白薯,放在炉子边上烤着,想请会计吃个“夜宵”。

  小常胜真饿了,没等白薯烤热,抓起一块就吃起来。姜波不太习惯吃这种东西,因两个人一再让他吃,就拣了一块比较小的拿在手上,便离开高台阶,回到小学校

  往日里,到了这么晚的时候,学校早就很安静了,今夜的办公室里,不仅有灯光,还有人说话。

  姜波还没有走到窗前,就听出是朱铁汉的声音,心里就明白了。他推门走进办公室瞧见来这里的人,除了朱铁汉,还有周永振。

  朱铁汉正跟于宝宗谈话,声调不高,态度分严肃。他说,“我们党支部和社员,是欢迎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得有各种人合成心,才能搞好社会主义革命嘛!我们欢迎你们协助工作,可反对你们帮倒忙。”

  坐在朱铁汉对面的于宝宗,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搭在桌子边上,脸孔是一副沮丧的样子。他解释说:我也是出于好意呀 ”朱铁汉说:“于老师,我可是粗人讲直话——你到底是不是出于好意,我是有怀疑的。

于宝宗用一种挑衅的口气反问:“朱村长,共产主义这个词儿,总不能算是反动口号吧  朱铁汉立即回答这得看站在什么人的立场上看。”姜波接过来说:这话讲得好。自从共产主义学说诞生那天起,一切企图把厉史拉向倒退的剥削阶级,都把它看成是洪水猛兽,怕得要死。至今也是如此,还有一些不是剥削阶级的傻叉也屎壳郎跟着屁哄哄。  

于宝宗一向把姜波当成“洪水猛兽”的,嫉妒、憎恨,简直势不两立。今个他受到朱铁汉和周永振的刁难和审问,只能憋着气,不能发泄,一听姜波插嘴,就立刻掉转矛头,质问姜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民教师,他属于剥削阶级吗? 朱铁汉替姜波回答他说:“你跟在谁的屁股后边走,就算谁的那个阶级。”

  姜波拍手喝采:“铁汉同志,你回答得太妙了 知识分子本身,并不是一个阶级。但是,他必然要附属于一定的阶级,为这个阶级的利益服务。

  于宝宗仍然冲着姜波说:“我讲的是共产党的课本,教的是普通农民的子弟,拿的是人民政府的薪水,你说我为哪个阶级服务了  朱铁汉又替姜波回答他说:“我们不光看皮,要看。这几年,你手里拿着共产党的课本,在课堂上讲什么中国没有美国自由,美国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这是浩然老师七十年代的原文,说明了浩然老师敏锐的远见和穿透力,如果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加上的,说明浩然老师从来没有停止为了理想的战斗!。有这事儿吧?早有人跟我报告了。你这话一点儿都不对。其实你讲错了,中国更自由,过去你那个地主恶霸的老子,不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杀人还可以随便杀人哪这不比美国自由?我们把这样的‘自由给你们消灭了,你心里不舒坦,对不对?你别急,听我把话讲完平时,你对歪嘴子家的起山冯少怀家的百岁啥样?他们不会写毛笔字,你把着手教。对邓久宽家的黑牛刘祥家的二柱啥样?你指着鼻子骂黑牛是笨种。二柱答错了一道算数题,大六月天,你罚他在太阳下边站了一个多钟头。我没有你知识高,你解释解释,你的这一套,是为哪个阶级服务的  于宝宗被揭到痛处。他那个“尊严”受到伤害,不敢对朱铁汉发作,就抽身站起,用拳头敲着桌子,呲牙瞪眼地对姜波喊道:“这是诽谤这是诽谤

  姜波也火了,大声地质问他:“你先回答,承认不承认这些事实  朱铁汉说:于老师,你别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姜波同志整的小汇报。这又是你的立场问题你把我们穷人的孩子看得太低了。他们没有脑子?他们没有嘴巴?他们分别不出好坏?他们不找村政府撑腰?你跟姜波老师瞪眼干啥道理冲着我讲。咱们不是耍嘴皮子的,摆事实嘛你回答我,我刚才摆的那几件事儿,哪一件是假的  于宝宗被问住了。

  姜波说:“过去我批评过你。只是当作一种旧习气旧意识看的。没有村长这样尖锐,这说明我的立场也有问题,跟你斗得太不得力了!

  朱铁汉说:“于老师,我还得跟你声明,刚才我这一篇话,是刚才党支委研究过的,派我来向你提出警告:你刷写的那个大标语,是想搞乱人心,起码是想出我们的洋相到底出干啥心思,你自己清楚。我们要马上向区教育助理报告,一定要弄清楚 于宝宗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一直没开口的周永振说:“我再补充一点。过去,治保委员会提醒过你于老师多次不要跟地富分子靠近…… ”

  于宝宗又分辩:“我并没有再靠近过他们……

  周永振掏出小本子打开,指点着说:“远的不算了,说近的吧。春节那天晚上,你到歪嘴子家喝酒没有?初三那天半夜,你从歪嘴子家溜出来,什么去了?今天中午,你在后街,跟冯少怀嘀咕什么?嘀咕完以后,你就回学校吵嚷,高大泉要共产主义了!你就急急忙忙去刷标语,是不是?你们一块儿咋商量的?为啥要起这个哄  朱铁汉对姜波说:“支部建议你们学校开个会,把这些事儿好好抖落抖落,对于老师好好帮助帮助。我们欢迎他承认错误,改变立场,为我们搞社会主义出力气。”给压力,给出路他又对于宝宗说:你休息吧。好好想想农民要走社会主义金光大道,知识分子离开这条道儿也是没处走的。

  于宝宗的心里产生了恐惧,也有点懊丧。同时他又有一点儿侥幸:写宣传共产主义的标语,不犯法;只要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认识支配了自己的行动跟冯少怀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他们就没办法。他想到这儿,就蔫头茸脑地走出去了。

  姜波对朱铁汉激动地说:“通过这几天的事情。特别是刚才这件事情,我进一步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尽管我一知半解,但道理上讲得很多,而一接触具体实际,就变得那么软弱无力。越跟你们比我越觉得惭愧…… ”

  朱铁汉豪爽地说:“你 渐愧个啥?我这几个月,犯了那么多错误,我都不惭愧咱们快刀斩乱麻,弄懂一个道理,就干一个;发现一个毛病,就改一个,痛痛快快,往前边冲锋这种态度,大道至简!

  姜波笑笑说:“你这态度,又一次证明比我成熟。”朱铁汉大手一幌:“不熟,就加油加火,猛烧哇

  周永振从桌子旁边抓起一把铁锨,说:“铁汉,咱们走吧,姜老师忙了一半夜,也该歇着了。

  姜波问:“你拿锨干什么  周永振说:“铲标语去像咱们村长一九五一年那样,咔嚓咔嚓地铲掉它 

  姜波说:“我也跟你们去吧。”

  朱铁汉想了想:“这些标语咋处理,支委碰头没研究。”姜波说:“我早一步退席了,后来支书没说怎么办? 朱铁汉说:“秦方周士勤一伙社长们闯进来,找他商量事儿,给打断了。我觉着,这些标语,已经写上了,铲下去,准得又招来别的想法,坏人又得钻空子。

  周永振说:“留着它,外村来参观一看,还不传出去? 姜波说:“是呀。这标语是对共产主义的贬低丑化,影响不好。

  朱铁汉又想了一下:“于宝宗用的灰桶,在哪儿? 姜波指着门后说:“就在那儿。”

朱铁汉说:“你把桶,还有刷子带上,跟我们一块儿走。”姜波觉得朱铁汉要重新刷写标语的打算是合适的,就把炉火上小壶里的半开的水,兑进有些发干的灰桶里,跟他们来到街头

  月光下,砖墙上白色的“庆祝实现共产主义”的大字标语,仍然分醒目。本来是个多么崇高的鼓舞人心的口号,可是,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却显得很别扭。这件意外的事情,是开完群众大会以后,支委们才知道的,还没有来得及向群众解释,消除所制造的混乱。如今,这三个出身成份和气质都不相同,又具有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这个共同目标的共产党员,要补做这件事情。到明天早晨,第一个农民醒来,走到街头的时候,就能见到一个最正确的标语,解除疑惑,恢复起崇敬的心情和坚强的信念决心跟随着芳草地的党支部,一步一个脚印地在革命的大道上走下去,闯去。这是一多么不平凡的工作呀!

  周永振运了运劲儿举起手里的铁锨就要铲。

  朱铁汉拦住了他:“等等。

  姜波看出朱铁汉有点顾虑,就说:用我们自己的手,铲掉这的标语,的确是件别扭的事情。干脆我用白灰全涂掉,再用别的颜色写新的吧。

  朱铁汉沉思地说:“我们想个最好的办法。能不能把标语改一改呢  周永振说:“不铲掉,也不涂掉,咋改  姜波说:“要不然就用纸写,糊在上边。”

  朱铁汉摇摇头:“这都不好 

周永振说同志,你看都啥时候,还这么左不行右不行的磨蹭呀  

姜波说:“是不早了铁汉同志你看怎么办恰当,就快决定吧

朱铁汉说:“这样吧。”他朝墙根前跨一步,用手指着“庆祝”两个字说:能不能在这前边加上两个字  周永振说:“你还嫌不够劲儿,还给它加点分量呀? 姜波也说,“越加什么热烈等形容词,越发严重了。”朱铁汉说:“要加上五个字呢  

周永振不耐烦了:“你加一百个得了 没说越加越不好嘛 姜波拉住周永振,对朱铁汉说:“你说加哪五个字? 朱铁汉说:“加上‘争取早一天’…… ”为铁汉叫好

  姜波赞成了“好,这五个字一加,就变成不是指今天,而是指未来了我试试。”他说着,放下灰桶,卷卷袖口,提起刷子,刚要写,又停住手说:“我想,减少一个字也许更简练一些。”朱铁汉说:“文词得由你编啦。”

  “不对。真正有文化的是你。这样的办法我头脑里就没有,而你有。”

“要是往墙上写呢?我会吗  

周永振说:“你们俩别再扯闲篇好不好?姜老师,你说减哪个字吧。”

  姜波说:“把‘早一天改成‘早日,…… 

  周永振说:“蛮棒,更棒了

  朱铁汉说:“对,我们还是有知识分子好

  姜波看看墙上的部位,用足了劲儿,“刷刷刷”,那四个美术体的大字,立刻现在墙上了。

周永振照着念道:“争取早日庆祝实现共产主义

  朱铁汉连看两遍,又皱了皱眉头,忽然说:“哎,我看可以再添几个字。”

  周永振说:“这个村长就是不能夸他,越夸越来神儿。”姜波笑笑,说:“铁汉同志,你就措词吧。”

  朱铁汉说:“我觉得,改成这样,当然比以前的意思变了。可是,还像大泉哥说的,会让人家感觉我们胡吹乱啼一步要登”他说着,跨前一步,用手指着标语的尾部,“在这儿添上个‘远大目标行不行?

  周永振一听,不由得先叫好了:“对,对,这就清楚了,也像个标语了。”

  姜波说:“我再给你在当中添个白勺‘的’字,在文尾添‘而奋斗’三个字,成为’争取早日庆祝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目标而奋斗

  朱铁汉说:太好了 

  周永振说:“我也献上点文才吧。尾巴上再加两个字—— ‘到底’  朱铁汉在周永振那没戴棉帽子的脑袋上使劲儿拍了一下“闹了半天,真正的大知识分子在这儿哪 

  一条“争取早日庆祝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目标而奋斗到底”的大标语,出现在墙壁上了。从修辞的角度看,念起来似乎有些别扭,可是在意义上,已经改变了原来那条标语的面貌,庄稼人是能够看明白,想清楚的。是的,这是最好的结果。

  三个人站在跟前看着,轮流地念了几遍,那一行大字好像放起光芒。脑力、体力劳动的双重果实,真正集体智慧的结晶。

  他们改写了一条又一条。当把高台阶对面墙上那个最后一条写完的时候,东方的天边已经呈现出曙光一线。

  高台阶的大门“吱”一声打开了,出现三个人。

  站在前边的高大泉,跟在他后边的是秦方和周士勤。

  这后半夜,他们是在严肃交谈中,不知不觉度过的。东方红农业社“勤俭办社”,用卖猪的钱买来大红马,用一堆从灰土里扒出的煤核,教育了全体干部和社员,他们调整了土地和劳力的分红比例,吸收一个没有土地的农民入了社,对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孤老人实行了“五保”。这一切对整个芳草地农业社互助组和所有的人,都是一连串的大的震动和冲击。但是,坏人制造的那条标语,也给那些对共产主义远大目标还在理解认识过程,甚至有种种模糊观念的人,制造了混乱。社长们组长们,一个个怀着各种心思,跑到高台阶上找支部书记高大泉。高大泉首先告诉他们,那条标语,既不是东方红农业社,也不是芳草地党支部主张写出来的,而是小学校老师于宝宗个人的“发明”。这一说,人们的心里就清楚了一半儿。接着,高大泉又向他们解释了东方红社凋整分红比例的动机意义。这样一来,人们不仅完全明白了事实真相,而且觉着开了脑筋,有了主见,浑身加了劲头。高大泉把别的干部打发走,故意把秦方和周士勤留下。他把自己从县里回来以后,在东方红社还有别的社看到的一些问题,根据这些问题,怎样一步一步地想到调整土地劳力分红比例,等等,详细地介绍一遍。他鼓励两个社长,学习东方红社的样子,按照自己社现有的条件,把财力人力调动起来,再量力而行地开展改造土壤的工作。

  秦方被支书说得很兴奋。他表示,一定要领着他那个穷社,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冲打。

  周士勤也被支书说得安静了。他说,等明天给社员的混杂情绪安顿安顿,就照东方红社的样子试着做。

  他们谈得很痛快。可是必须得回家睡上一会儿,天亮之后好开展工作呀!

  高大泉送他们到大门外。迎着他的,是那一条已经抹上曙光的大标语。他激动地指点着,对身边的两位社长说:“你们看见没有,这才是我们的真正口号,我们这些日子的工作,就是照这个口号做的。共产主义,是远大的目标。我们要掏出全部心思和劲头,争取它早日实现。在这个争取过程中,不论遇到什么风雨困难,我们都要一时一刻不动摇,不松劲,一定为它奋斗到底。这个目标,一定要实现;也许在我们这辈子人手上实现,也许在我们下一代人实现。那是个最美好的社会,实现了以后,都会热烈庆祝的。咱们一块儿。一步一个脚印地干下去吧 一面镜子,照出了很多人的真实面目

  彩霞升起了。

  芳草地一个新的的日子开始了。

姜波老师,觉得这一夜是在神话一样的境界度过的。他的心里产生一股子强烈的诗情。他想:要好好地深入这火热的斗争生活,好好地认识和熟悉这些普通的英雄人物,将来,下决心写一部中国农村革命的史诗。在这部史诗里,他要把这个有几千年历史的国度里,饱经灾难蹂罐的五万万个体经济的农民,是怎样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地走上社会主义的道路,并且正在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的过程记录下来江波浩荡,浩然正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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