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连载(八)
二 热心的村长
村长朱铁汉,正为社员们筹办“年货”的事儿 到处奔忙着。他迈着旋风一样的脚步,从南街到北街,从东头到西头,到处跑了一遭儿,最后回到村公所办公室里。他苫披着一件当时农村刚刚时兴起来的长毛绒领子的小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高腰儿的蓝色的大号球鞋;绒衣外边罩着的灰布制服,四个兜儿里分别装着本子、表格、《 时事手册》 、介绍信、计划稿等等公事用品。兜儿都被撑得鼓鼓的,像吊着几只吃饱了肚子的小猪崽子。他那黝黑的面皮绷着,宽大的脑门皱着,厚嘴唇紧闭着,两只变得深沉的眼睛,好似生气那样看着一切;就是对待某一个谦恭可掬的来请示事情的人,他也用同样的神态和眼色看着人家。(心里起急啊!就是俗话说的“一脑门子官司”。那个在树上和周丽萍开玩笑的铁汉一去不复返喽。) 一天到晚,他说话极少,尤其没有闲工夫说那些用不着的话,更没有几个人敢轻易地跟他讲玩笑话了。团支部书记秦文庆可以跟他随便逗着玩儿,呼唤几句没有得到回答,就冲着他喊:“瞧你这臭架子倒不小!”朱铁汉立刻把眼睛一瞪:“滚蛋!看不见我忙成个什么样子!”他的确够忙的。就芳草地的几个主要干部来说,高大泉学习去了,老周忠病倒了,他朱铁汉必须得一身兼三职:党支部的工作,村行政的工作,还有社委会的工作。党支部的主要工作,是抓互助合作,今天的芳草地,可不是前几年的样子了。大大小小已经建立起九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十几个长年互助组,俗语说,“每个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单干多少辈子的人,开始归伙过集体日子,不可能处处都合拢对缝儿;各个社组,有各自的问题(有人不愿意解决这些问题,于是有了小坎那个“伟大的创举”)。朱铁汉对每一个社、组,每一种问题,都得照顾到才行,村行政的工作,也比过去繁杂、细致多了。普选以后。老百姓出于信任,什么事情都依靠政府,连牙疼买不到有效的药品,也要找村长开条子去求卫 生所。东方红农业社的架子发展得更大,不光户数增加,人员添多,各种摊子也不少:生产队、会计室、保管股、副业院、大车队、饲养场、俱乐部、技术组,新近还增加了一个专门给社员看病的保健员。这么多的部门摆在那儿,对他们的工作,得有布置,得有检查,得伸手帮人家解决难处。虽说社委们有分工,大家各抱各枝儿,但是作为“抓总”的朱铁汉,对哪一摊子过问不到,就有人嘟囔,说:“领导不重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朱铁汉身上,他哪有闲心肠,再嬉皮笑脸地跟小伙子和姑娘们打哈哈凑趣呢?他又哪有工夫,把一件可以痛快办成的事情,偏要走点转弯抹角的形式呢?(浩然老师说了,高大泉、朱铁汉就是自己当时的战友和同志,所以非常熟悉。)总结起来说,朱铁汉这个年轻的领导干部的工作作风简单生硬一些,使得一些人自觉又不自觉地惧怕他,但是,大家又都喜欢他,拥护他,也就特别地尊重他。这是因为,朱铁汉的心地像水晶石一样透亮,像火炉子一样热情,像漂白布一样干净—— 半个私心的污点都没法挑出来,处处事事都为大伙儿好。群众宁肯要“吹胡瞪眼”的公正,而不肯要“亲切和善”的偏邪。所以,在芳草地的多数人心里,除了高大泉,就属朱铁汉威信高。有时侯他办错了事情,甚至面子受到他的伤害。也是哪说哪了,雨过地皮湿,很少有人过分地计较他,更不会在心里跟他系疙瘩:他朱村长完全出于一片好心嘛:(下面自然过渡到年货及猪头,没有丝毫的转折痕迹)特别是这次筹备“年货”的事情,使人们更加感觉到,村长朱铁汉是一个“粗中有细”的热心领导者,他真会体贴人。傍春节边上,积肥的活动正搞得热闹,有好多人想抽空准备过节的事儿,不出工了。生产队长挨门找也找不出来,朱铁汉听了汇报,登上广播台,指名道姓地一吆喝,最后来一句:“明天早上钟一响都得给我出工。”结果呢,还没等到天亮敲钟,好多准备搞家务事儿的社员,就起炕了;队长一点名,那天上工的人特别齐。朱铁汉当场对众人说:“我知道,你们一到节日跟前就慌了神。慌什么?要办年货,对吧?这不用你们操心,社里全包了。去年闹了个特大丰收,春节咱们得美美地大吃大喝几天。你们要走走亲戚,对吧?这也是容易办到的事儿。大家都紧把手,把急着干的活儿干利落,春节前两天,咱们就放假,放到正月初十再开工。这还不够吗?初十那天,是天门镇的庙会,你们把花衣服都穿上,套上社里的三套大胶轮,拉上你们逛逛;大伙儿辛苦了一年,当然得玩玩——优越性儿嘛!”朱铁汉说到办到,一口唾沫一个钉儿:昨个下午就提前半天给社员放了假,又由社里出牲口,套上好几盘磨,给社员磨白面;同时派了新上任的保管员玉环,骑着车子到天门镇去帮社员采购花椒、大料、五香面,还有鲜豆豉,买来好几包子;立即又让玉环和小会计常胜按户数分配,两个人整整分包了大半夜。今个早上,人们来领取这些佐料,对朱铁汉真是感谢不尽。有人要给钱,朱铁汉说:“记帐吧,支书临走的时候议论过,一九五五年要归还一部分社员投资;昨天我们又议论一次,反正社里边存着现成的钱,早退晚退一个样儿,决定正月初十前就按数退还。过节用的钱,都从那里边扣,省得来回折腾。”听了这句话,连仍带着“小算盘”这个外号的秦富(只有“小算盘”而无“应声虫”了,秦富已经入社了),都拍手叫好了:“你看咱这领导,真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 朱铁汉好是好,也真心诚意地想给社员们谋点福利。可是没有想到,在项目繁多的“年货”里,猪头和猪下水这点事儿,竟使得这位村长如此地大伤脑筋:因为这样大数目的需要量,完全出乎意料。一早起来,社里刚一张罗杀猪,就有二十几户社员找他订购,而且每个人都提出非要不可,各自具有最充足的理由:“村长,我家初五要请孩子他舅。人家是从朝鲜前线回来的。没有猪头、下水,拿啥当酒菜呀?” “村长,我家女婿要拜新年,起码得住个十天半月的,不预备个猪头,出点儿凉菜搭配着,让人家吃啥呢?。”
有的人发现,订户这么多,已经有点“抢”的意思了,惟恐落空,连三并四地跑到办公室里找朱铁汉催问,这就更增加了紧张气氛。把年轻的村长给闹得手忙脚乱,心里发急,好多要处理的公事没办法动手,全都堆在那儿了。其实,朱铁汉要是使用他的“权威性”,脸色严肃点儿,对催问他的人说一句:“社里没有那么多的猪,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算了吧,别再找我的麻烦啦!” 那么,除了邓久宽这样几个人以外,都会听话地散去,另想别的门路。但是,在这样的日子口,朱铁汉决不能从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他不忍心,也不甘心,给众人闹个扫兴的结果。从一九五二年办起农业社,一九五三、一九五四连续两年高产丰收,集体化的优越性从各方面都显示出来。芳草地的大小人芽儿都看得清清楚楚:“咱们的优越性儿”,成了朱铁汉的口头禅:“咱们”自然是指“农业社”;为了把优越性的“性”字,说得更自豪一些,他习惯地加了个“儿”字的尾音,变成了“优越性儿”。这句本来在农村没有过的新语汇,经过他这样一说,很自然地被纳入了冀东的乡土“辞海”里,让人听来自然、亲切、坚定、有感染力。春节这个传统节日是向社外的人显示优越性的大好机会,也是让社里的人享受优越性的大好机会,朱铁汉只能让社员们过得痛痛快快,觉着真有奔头,而决不可让他们有一点儿不顺心。可惜的是,农业社的“优越性儿”再大,也不能由着村长的心意,使小猪立刻变成大肥猪,更不能让一头肥猪长出几个脑袋和几副肠肚肝肺;(这些话很有哲理,值得细细品味。)四十二户人家,一下子就杀十五头猪,这数目够惊人的了,也只能满足十五户社员,其余的怎么办?经受一番为难的村长朱铁汉,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派社员刘万套上牛车,到周围各村去收买猪头和下水。他想:春节期间,再穷的村也得杀几口猪,养猪的主儿卖点钱花,落点肉吃,只要肯给大价钱,肯定能把猪头和下水收购到手。他想,如果刘万收来的猪头还不够分配的数目,他就开个介绍信,另派个人到天门镇找供销合作社给凑齐全。芳草地的名子打鼻子香,比盖大印的通行证还灵,不论向哪个部门提要求,都得高高兴兴地答应。不过,高大泉在家那会儿,他们曾经商量过:在一般情况下,不乱打旗号麻烦别人。话说回来,过春节,不是“一般情况”嘛,该麻烦只能麻烦一下子了。
追在朱铁汉屁股后边的人,虽说看透村长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猪头、下水没有拿到自己手里,总不放心,还是盯住他不放手。
“哎,村长,刘万啥时候回来呀?” “快了,别急。”
“喂,村长,他能买到那么多吗?” “放心,有你的份儿就是了。”
朱铁汉这样耐心地应付着七嘴八舌的人们,从抽屉里扯出一张办公纸,从兜里掏出钢笔,拧下笔帽,刷刷地写开了。邓久宽的儿子—— 过去的小黑牛,如今是高小学生,起了个学名,叫“远志”—— 出现在门口。这个细高个儿的少年,身穿家做的棉衣,套着缝纫机做的海昌蓝的学生装,配上他那新理过的小分头,显示营养充足的胖胖的红脸蛋,透着有精神,他是东方红农业社老社员、人送美名“老八户”之一的后代。每逢外地的人来芳草地参观,朱铁汉跟人家介绍他们八户穷人,当初办互助组的艰苦情形,就常常指着这样的“后代”说:“一件事实,比一万句空话还服人,请看这优越性儿吧!”日子朝着富裕变化,孩子们健康地成长,像村公所墙上挂着的鲜红的奖旗一样,让人看一看,眼睛亮;让人想一想,心里明;眼亮心明地往前奔,越奔越觉得有奔头!“领兵挂帅”的朱铁汉,咋能不高兴,不自豪呢?他像一辆开出站的火车,越跑越有劲儿,越跑越欢实。没别的,他必须生着法儿不断发扬他们的“优越性儿” 这当儿,黑牛扯着他那胖得滚瓜圆的小弟弟,迈进门槛儿,就不管不顾地喊叫:“铁汉叔,我爸爸让我取猪头下水来了。” 朱铁汉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写着字说:“你先到饲养场等着去。”
“我爸爸把炉子都生起来了,等着用锅煮…… ” “还没杀哪,连猪毛整个煮?” “我爸爸说,他是最早跟你订下的,得先给我们…… ”(久宽有点说一不二了呀)
朱铁汉用大手掌在写好了的纸片子上一拍:“睁开你的眼看看,这不是把你们写在第一名了吗?”
在一旁抽烟、喝茶等候提猪头下水的人,听村长这么一说,都赶忙转身、伸头,看那单子:
“我排在第几号啦?” “我呢?” 朱铁汉说:“让你别着急就别急。一会儿玉环按照我写这单子发猪头下水,有先有后地挨着个儿,省得你们都在屁股后边追我。”
“哎呀,排在后边的轮不上 咋办?” “轮不上的等刘万。”
“刘万能收来那么多呀?” “满足不了,我再另找门路就是了。”
焦急不安的人,听村长这么回答,才略微地稳住神儿。朱铁汉锁了抽斗,把一串钥匙挂在裤腰带上,站起身,往外走。他对靠在门框上的两个女孩子说:“看你们磕这一地瓜子皮,这是啥样子?赶快给我打扫干净!”
一个女孩子说:“就这几个瓜子皮怕啥?” 另一个说:“村长真会假卫生。”
朱铁汉立刻绷起脸说:“什么真假?咱们是全省挂了号的农业社,是县委书记、县长亲自抓的点儿,什么样的人物都会突然地来这儿参观。办公室埋埋汰汰的,不丢脸?”
这句话很灵验。屋里的人,都不由得扫视这个很体面的办公室:(多么流畅的笔墨!)四壁是新近用白蜡花纸裱糊过的,顶棚的四角还贴着黑缎子一般的电光纸的云头花。四壁挂满了奖旗、奖状:有省里颁发的、地委颁发的、县委颁发的。从一九五一年起,到一九五四年,年年都有,年年增加,这些就是东方红农业社的历史。多么珍贵!谁走进这锦旗、奖状展览馆似的办公室里,不对主人肃然起敬呢?朱铁汉手里捏着分猪头下水的名单,甩开追着他的人们,挺满意地走在街上。街上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了。每个公众场所,都提前张贴了春联、喜对儿;这边是“五谷丰登”,那边是“六畜兴旺”,鲜红耀眼。粪堆都攒起来了。路面都打扫干净了。被西北风吹刮一冬天的寨子、排子门,也都经过修理,变得整洁一新。各种饭菜的香味儿,从每一间温暖的小屋子里飘到街头。街头上是一群一伙欢乐的孩子。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粗布的,细布的,各种颜色,花花绿绿。他们用羡慕的,或者显示的神气,互相观赏着穿戴。这一切,是节日气氛的主要成份,在经受过那么多灾难、压迫、饥饿的中国农民来说,没有比“丰衣足食”更满意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丰衣足食”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组织起来的农民手里,谁敢把这个权力夺走,谁又能够夺走呢?这真是满意加满意,太满意了!(这一段寓意极深,需要细细体会。文学作品里面透着哲学著作的意境。历史现实的交织,朱铁汉的境界已经不低了,但是比起高大泉来,还差着一截。为什么在英雄群像中要突出高大泉,就是为了给人民群众树立一个榜样。道可道,非常道。感觉写出来的体会,表达不了内心的感受。诸位细细体会吧。)
张小山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飞奔过来。他是去年秋后新入党的党员,现在是第一生产队的队长,兼管大车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他年轻,热情,被称为芳草地的“后起之秀"。如果每个领导干部都得有那么几个得力的助手的话,张小山算是朱铁汉的一个:“强将手下没弱兵”。张小山跟朱铁汉的作派一模一样。这是因为他拥护朱铁汉,像有事儿要办的样子,处处模仿朱铁汉的缘故。这会儿,他好跳下自行车,拦住朱铁汉说:“村长,秦恺叔让我问问你,买纸烟、糖块的钱从哪儿开支?” “从咱们社呗。”
“他说,初一大团拜,是几个社联合搞的,要不要平均摊派?” “用不着。全从村公所的公会的费用里出。过节嘛,大伙的事儿嘛,”
“秦恺叔嫌东西买得太多。他让你再斟酌一下,能不能削去一半儿…… ”
“算了吧。三百六十天就这么一回,别这么小气。”“你批准啦?” “没错。”
朱铁汉见张小山挺满意地飞快而去,接着往前走;刚走了一截儿,又被秦文吉拦住。
这个“小算盘”的后代根苗,终于加入搞社会主义队伍的行列,真是经过了一场脱胎换骨的斗争。如果说,每一个青年在人生的奔波中撞了几回硬钉子,就能变得规矩起来,那么,秦文吉要算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他不光对走集体的道儿不再三心二意,对集体的事儿也格外热情;凡是领导指派的活儿,他就是多不乐意干,也痛痛快快地服从。连他妈都看出一点眉目:秦文吉很想当一名脸面光彩的积极分子。这会儿,他急着要追赶张小山结伴出门儿;碰见了村长,为表示亲近,也为显示他正给集体办事儿,就停住自行车。(大势所趋之下的小生产者的表现。)
“村长,听乡里的人说,天门镇的鞭炮都卖光了。”
“你从后门进去找刘经理嘛。”
“他认识我是老几呀!”
“我给你开个条子。”
“好极啦!”
朱铁汉说着,从那小胖猪崽似的衣兜里边,掏出本子和钢笔,猫下腰,把本子垫在抬起来的膝盖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徐草的字儿,又扯下那张写了字儿的纸,递给秦文吉。
秦文吉接过纸条,小心地叠起,装好,就乐颠颠地跑了。朱铁汉又接着往前走。
饲养场的大院子里,传出大肥猪拼命地叫唤声,震得人的耳鼓发痛。
周永振、高二林两个“土屠夫”。由几个青年社员打下手,正在那一排新式圈窝里逮猪。
被逮住的大肥猪,绑上了四只蹄子,躺在院心,哆嗦着,哼哼着,一声一声地叫着。
穿着短围裙的饲养员刘祥,手里提着一根烧火棍子,站在灶屋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表情,有几分不高兴地朝逮猪的人那边张望。杀猪宰羊、对一个曾经一瓢一把地精心饲养过它们的人来说,决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儿(本人非常理解这种心情,感同身受)。他发现朱铁汉走进大门口,就迎上一步说:“铁汉哪,那个小花脖儿正在发膘,不能再留些日子?”
“留下它,猪头、下水就更少了。”
“我看用不了这么多肉。”
“每家多分点儿,把肥膘子炼成油,留下慢慢儿用。优越性儿嘛!”
沾着两手猪毛的高二林,大口地喘着气,朝这边喊:“刘祥大叔,水烧开了没有?”
刘祥冷冷地回答一句“早开锅了”,就转身走回那滚动着腾腾热气的灶屋里。
杀猪一开始。好多人都急急忙忙地往这儿奔。有本社的,有外社的,还有单干户。往里挤得最起劲的,除了那些胆子大的男孩子,就是急着取猪头的社员。
杀了一只猪,又一只,最后临到人们要往案子上抬那只小花脖儿的时候,只听门口有人大喊一声:“等等?”
众人一齐转回身,朝那四敞大开的大车门望去,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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