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故事（之六）穷游湖南

“穷游”湖南

斯诺《西行漫记》中记录了毛泽东的唯一自述《一个共产党员的由来》，其中有毛泽东与同学萧瑜徒步游湖南的事：

有一天我读到一份《民报》上面刊载两个中国学生旅行全国的故事，给我很大的鼓舞。我想效法他们的榜样，可是我没有钱，所以我想应当现在湖南旅行一试。一个叫萧瑜的学生与我同行。第二年夏天，我开始在湖南徒步旅行，游历了五个县，没花一个铜板。农民给我们吃的，给我们地方睡觉。所到之处，都受到款待和欢迎。和我一同旅行的萧瑜这个家伙，后来在南京当了国民党的官，又谋到北京故宫博物院管理的职位。萧瑜盗卖了博物院里一些珍贵的文物，于1934年卷款潜逃。

此次徒步旅行时间是1917年暑假，从长沙出发，经宁乡、安化、益阳、沅江，因遭遇洪水，返回长沙。历时33天，走了五个县900里。这是我们知道的本次旅行的大概，其他记载，则语焉不详。记述最多的，就是这个“卷款潜逃”的萧瑜，所写的《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萧瑜，又名旭东，字字子升，是毛泽东的同学、好友，也是新民学会的发起人之一，初为新民学会总干事。由于为人志趣的不同、政见信仰的迥异，萧瑜和毛泽东分道扬镳了，从一名末流的政客沦落为官场的败类，辗转海外当寓公。萧瑜这本书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版时，原名为《毛泽东和我曾经是乞丐》。书中，虽充斥了贬低伟人、抬高自己之处，但也保留了一些有关毛泽东本次徒步旅行的雪泥鸿爪。从下面几则故事中，我们可窥见本次旅行的全豹。

装扮与用品

徒步旅行出发时，毛泽东穿了一套学校的制服，那是一身白裤褂，已经很破旧了。萧瑜也换掉了长衫，改穿短装和布鞋。毛泽东总是剃大兵式的光头，萧瑜也照他的样子把头剃了。他们事前决定不带更多的东西，也不带钱。毛泽东带了一把雨伞和一个小布包，包裹里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洗脸巾、笔记本、毛笔和墨盒。萧的用品也基本如此。两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带。

致刘翰林诗

毛泽东、萧瑜过了湘江，走上长沙通往宁乡的大道。途中，一位刘姓翰林接到毛泽东、萧瑜合写的一首诗，接待了他们。毛、萧二人的诗是这样写的：

毛：翻山渡水之名郡，

萧：竹杖草履谒学尊。

途见白云如晶海，

毛：沾衣晨露浸俄身。

忘记自己有钱

毛泽东、萧瑜告别刘翰林时，刘给了他们四个枚铜板。这笔钱，二人只花了八枚吃了一顿饭，其余的没有花。他们提醒自己，要忘掉自己有钱。

两个怪人

毛泽东、萧瑜到宁乡何叔衡家落脚。何叔衡家，是耕读之家，有菜园、稻田、山林，养了十头猪。何叔衡和他的父亲，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毛、萧二人。第二天，二人告别何家。何叔衡一定要他们带些钱，以备不时之需。二人要过乞讨式的生活，对挨饿无所恐惧，没有收何叔衡的钱，甚至还想把刘翰林送的钱给何。何叔衡很不解，说：“你们真是两个怪人。”

拜佛与乞讨是一回事

在宁乡，毛泽东、萧瑜来到沩山的一家寺院。他们告诉僧人，我们为讨一碗饭而来。僧人接待了我们，还说：“拜佛和乞讨本来是一回事。”二人听了，深有感悟。

熟睡在路旁

毛泽东、萧瑜到安化境内。一天沿着河走，路过的一座茶山。四周茫然，空无所有，二人就找了两块大石头当枕头，露宿在路旁。萧瑜要到河里洗了脚再睡，还对毛泽东解释，这是多年的习惯，不洗脚睡不好。毛泽东说：“你今晚就试试不洗脚，看能不能睡着！”萧瑜还是拿出毛巾，到河边洗了脚。等萧瑜返回时，毛泽东已经酣然入梦了。萧睡不着，有行路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萧瑜担心丢了包裹，想换个地方，便设法叫醒毛泽东。毛泽东睡得太沉了，怎么摇他，叫他，都无济于事。拍了几巴掌，才终于睁开眼。当得知萧瑜的担心后，毛泽东迷迷糊糊地说：“不要担心什么事。就是这里……”说着，眼又合上了。

刘邦庙

毛泽东、萧瑜沿河边往安化县城走时，途径一座山，山顶上有座刘邦庙。村民说，这个刘邦庙里的神刘邦，不知是否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只听说，有个人得了重病，因为梦中得到刘邦给他的药方，得以痊愈。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刘邦，就建立了刘邦庙。

幸运，不再读书

毛泽东、萧瑜在安化县城，靠给商家写对联，赚来饭钱。他们给一家茶庄老板送了一副对联。这个老板是个读书人，感慨地说：“学问和书法都是很难得的事情，可谓无价之宝。但近代社会中，学者不被尊敬，的确是件憾事。我读过十几年的书，但仍找不到工作，最后决定开茶庄。假定当时继续读书，恐怕早就饿死了。”

强有力的政府

毛泽东、萧瑜旅行到益阳，二人谈起了个人与国家的话题。毛泽东说：“中国人个人家庭观念太重，所以人们缺乏民族感情。”毛泽东认为国家在现阶段应该摆在个人事情之上。他又说：“但是一个好的国家是保护人民的。因此，人民才有义务保卫国家。在未来理想国家中，儿童们将由国家来抚养、教育他们。”他强调：“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好政府！一旦建立了好的强有力的政府，人民就可以组织起来。”

拜访张县长

在益阳县城，毛泽东、萧瑜拜访了县长张康峰，他曾在第一师范做化学教员。张县长对毛、萧给予了热情接待，二人摇身一变，从乞丐变成了贵宾。三天后，他们离开了益阳。临行前，张县长给他们四块钱以备用。

拍照片，分铜板

因沅江发洪水，毛泽东、萧瑜的旅行中途结束，从益阳折回长沙，结束了旅行。一进城门，二人拍了一张照片，右肩上扛着雨伞，背上背着包裹，就像在途中那样的扮相。毛泽东站在萧瑜的右边。两人短短的头发，短裤，一身破烂短衫。细数下来，这次旅行还剩下两块大洋四十个铜板，他们把这笔钱平分了。

毛泽东与萧瑜的这次旅行，一个铜板没带，回来后还剩下两块钱。这种旅行方式，现在可称“穷游”。除与萧瑜暑假“穷游”湖南五县外，毛泽东还有寒假与柳直荀卖春联“穷游”衡山的经历，同样分文没带还赚了几吊钱。看来，毛泽东的“穷游”经验，足够我们今天的“穷游”旅友分而享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