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百胜：秦的速亡、“窑洞对”与共产党的长期执政目标

中国共产党是一个伟大的党，具有光荣的历史传统，已经稳健的执政了七十二年，正带领着中国人民走在复兴之路上。探索一条破解和打破历史周期率，确保我们这个伟大的党能够长期甚至于永久执政的历史经验，在当下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中国共产党即将成为百年大党，作为世界上有史以来党员人数最多，革命性最强，正处于民族即将复兴、崛起的关键时刻，思考党如何才能长期执政、永久执政的理论和现实问题不仅非常必要，而且永不过时。

一、“窑洞对”与历史周期率

王朝兴亡的历史周期律和人亡政息的政治规律，一直是人们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与幽灵，每隔几百年甚至几十年就来一次的剧烈社会振荡，乃至天下大乱，造成了国家和人民难以承受的巨大灾难与损失，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何避免这样的悲剧乃至惨剧一再发生，保证国家长久稳定，社会持续繁荣，人民幸福安康，乃是历代执政当局、学人、知识分子和有识之士都在追求的主题，研究的课题，恒久弥新的话题，不仅具有历史意义，现实意义，也是非常紧迫的时代课题。近几年来，这一课题已经得到充分注意和重视，也有了不少研究成果。这是一个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历史与现实高度相关，跨越千年，涉及到历史兴亡、国家兴衰和人类生存的时代主题和课题。

1945年7月1日至5日，黄炎培等6位民主人士以国民政府参政员的身份到延安考察，在此期间，黄炎培先生与毛泽东有过一个著名的“窑洞对”，即关于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而能够长久执政不腐败的对话：

毛泽东问我(来延安)感想怎样?黄炎培回答的是：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仅仅存在了42天，真是昙花一现)，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历史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致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都没有能跳出这历史的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毛泽东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这就是有名的“窑洞对”，与历史周期律以及人亡政息历史规律的发生存在着密切关联，“窑洞对”的目的是要找到解决历史上兴亡周期律，而能够长久执政问题的关键钥匙，从而打破历史周期律的限制，做到党长期甚至于永久执政。那么在“窑洞对”的对话中究竟找到了关键钥匙没有呢?已经找到了，就在毛泽东的回答中：民主。当然，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民主，而是社会主义公有制意义上的人民民主——人民当家作主。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这是人民监督政府为人民工作的间接民主;“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这是人民亲自参与国家和社会事务管理的直接民主。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相结合，构成完整的人民民主，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确保长期和永久执政，就不仅具有长期和永久执政的合理性，而且具有长期和永久执政的合法性。

从上面的黄炎培与毛泽东的对话中可以看出，王朝的早期一般不会腐败，“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腐败往往发生在王朝的中后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致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

二、大秦速亡的根本原因

历史上的大秦帝国是最早灭六国统一中国的，可是在统一之后短短十五年就速亡了，个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确实不好理解。一般人可能认为是腐败的原因，或者认为是暴君暴政的原因。笔者认为不是这样的原因，或者不完全是这样的原因。首先，正是因为它的速亡，所以它都来不及腐败，大秦灭亡并非腐败和制度崩溃的原因。其次，要说暴君暴政的话，后世的很多朝代如明朝的朱元璋比秦始皇要厉害得多，那是真的暴君暴政，短短几年时间就将开国功臣诛灭殆尽，惩治大臣手段也是极端残酷，如贪污白银六十两就要剥皮实草，包括后来设立东厂、西厂和锦衣卫等机构来监视各级官僚甚至于普通百姓的一切，真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大秦帝国的速亡呢?其实在黄炎培与毛泽东上面的“窑洞对”中就已经提到了这个很不一般的原因：即“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这就是说，秦的治理是“求治太急”，不是“出于自然发展”，而是秦始皇“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秦的治理不是“政怠宦成”的原因，也不是“人亡政息”的原因(事实是，秦人亡而政不息，“商鞅虽死，秦法不灭”，“百代皆行秦政法”)而恰恰就是“求荣取辱”，秦始皇“求治太急”，短短时间内就制造了太多的大工程、大项目，这是为王朝甫定，新朝刚立，人心不稳所不允许的，也是为当时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有限所不允许的，大大超过了人民群众所能承受的能力范围，导致了起义和造反。说暴秦暴政导致秦的速亡一般也说得过去，说贪大求全，盲目搞大工程大项目劳民伤财，更说得过去，只是这些都与腐败无关，不是因为腐败导致了秦的速亡。

秦的速亡也非贾谊在《过秦论》中所分析的那样是因为：“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这只是表层原因，或一般的原因，笼统的原因，因为后世所有的朝代也都是因为“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都是“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而具体的原因在每一个朝代都是不尽相同的。为什么我们总是嘲笑秦的灭亡(速亡)而不嘲笑后来那些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甚至总结了历史的经验和教训还是不可避免灭亡的王朝呢?隋朝(三十七年)也是二世而亡，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仅仅存在四十二天，中华民国(十五年)和国民党政权(二十二年)也是速亡，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加以嘲笑呢?须知秦是第一个统一中国的大王朝，时间也很短，根本就来不及总结历史的经验和教训，而由于经验不足而且求治太急的原因导致王朝出现不可逆料的情况，我认为是可以得到原谅的。而相反，后世的那些王朝应该有足够多的经验和教训可资汲取与借鉴了，可照样还是灭亡了，那真的就说不过去了，它们恰恰如杜牧在《阿房宫赋》中所说的那样，“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些后世王朝的所作所为，因腐败而亡国，不知道吸取历史的经验和教训，明知故犯，是真正的不可以原谅!

三、从合理性与合法性的关系看我党的长期执政

就我党的成长过程及其建设新中国的历程来看，其合理性与合法性一直是相伴相生，互相促进的。自古以来，民心向背是很重要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方具有合理性，其政权才会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凝聚起磅礴的战无不胜的力量。而国民党执政当局的倒行逆施，特别是对无辜群众的肆意屠杀，激起了人民群众的强烈不满，其不合理性与日俱增，逐渐失去民心和民意基础。此消彼长，民心和民意基础逐渐向共产党一边转移，这也反衬了共产党的合理性在逐步凝聚和增强。此后，在共产党发展壮大的过程中，由于它始终是代表劳苦大众利益和多数人利益的党，是救国救民救亡图存的党，所以其拥有来自于人民群众永远不竭的力量。

从合理性与合法性的关系中可以透视从革命党到执政党的转换和长期执政问题，也可以透视历史周期率问题。只有同时具有合法性又具有合理性的政党才能长期、永久执政，具有稳定执政资格。判定一个党有没有革命的资格，是看它在革命运动的大潮中能不能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不怕流血牺牲，冲锋在前，成为先锋队，从这一点来看，我党是完全有资格的革命性的政党，代表了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判定一个党有没有持久(或长期)执政的资格，则是看它在取得政权后，在执政过程中能不能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继续革命，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永远做人民利益的开路先锋，而没有自己的私利。

人民群众的拥护是革命党与执政党在革命期间与执政期间合理性的根本依据，判定一个党有没有长久执政的资格，同样是基于它能否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支持，能不能始终代表人民群众的长远或根本利益。执政党没有自己特殊的利益，而是以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宗旨和依归，并带领人民群众一道为此目标而不懈努力奋斗。如果党忘记了初心和宗旨，将党的利益凌驾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之上，甚至于国家利益之上，腐化堕落，蜕化变质，那么它执政的合理性就彻底丧失，合法性也会被剥夺，历史将进入周期性的治乱循环中，难以避免“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怪圈。

我党执政后的主要任务是运用民主法制做保障，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强国富民，复兴中华民族伟业，开启新征程。一个党的执政可以分为执政前和执政后两个历史时期或历史阶段。执政前往往是革命党，通过革命的成功而取得政权和执政资格。这是一个从合理性到合法性的转化过程。执政后，则需要巩固政权和继续拥有执政资格，就需要持续强化其执政的合理性，这是一个从合法性到合理性的转化过程。

我党历来都是最讲认真的，避免历史周期率的问题发生，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牢记使命宗旨是最为关键的，包括认真对待历史上所发生的一切经验教训和成败利钝，认真的改正既有的错误，不犯颠覆性历史错误，学习和掌握一切必要的利国利民知识和本领，为了人民的利益办大事、办实事、办好事。走群众路线，确保民生福祉，与人民大众始终站在一起，真心赢得人民群众的拥护与支持，如此，我党将永葆执政的有效与青春，成为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党，最终实现永久执政的目标将不会是一句空话，而是完全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