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解体后中亚五国的社会主义运动：现状和前景

摘要：苏联解体后,在中亚五国,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塔吉克斯坦共产党等坚持马克思主义,致力于在中亚恢复社会主义制度;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土库曼斯坦民主党、吉尔吉斯斯坦社会民主党等主张民主社会主义,更倾向于西方的政治经济体制和民主、自由价值观,以建立人道的民主和法制国家为宗旨。由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中亚威权主义政治传统、民族矛盾与地方主义、“颜色革命”、伊斯兰复兴运动以及美俄等国际力量在中亚地区的角逐等因素的影响,中亚五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仍然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关键词：中亚五国；社会主义政党；社会主义运动

苏联解体后,中亚(1)五个新独立国家的社会主义力量构成及其活动环境发生了巨变,社会主义运动举步维艰。在新自由主义及其政党主导中亚各国政治发展的背景下,原苏联中亚加盟共和国共产党的一部分忠实信仰者不畏压制,相继重建共产党组织;另一部分成员则组建了民主社会主义性质的政党,致力于在坚持民主社会主义的基础上,借助西方的政治经济体制和价值观,建立人道的民主和法制国家。经过18年的发展,中亚各国社会主义政党已成为国内重要的政治力量。但由于党员人数减少、“强人政治”、伊斯兰复兴运动以及美俄等国际力量在中亚地区的角逐等因素的影响,中亚五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仍然面临着诸多困难与挑战。

一、中亚五国独立后社会主义政党状况

苏联的解体突然切断了中亚国家与联盟的经济联系,对卢布的依赖给中亚国家的经济安全造成极大威胁,中亚国家被迫进行痛苦的经济社会转轨。在这些国家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急剧转轨过程中,私有化导致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社会生产大滑坡,社会贫富分化严重,工人和农民等社会底层居民日益陷入贫困状态。从而导致民众开始怀念苏联时代的社会福利制度,转而支持社会主义政党的主张。在哈萨克斯坦,“8·19”事件后,原哈萨克斯坦共产党第一书记、共和国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宣布退党并建议哈共解散,原哈共迅速瓦解。1991年12月7日,哈萨克斯坦共产党重新组建,谢里克鲍尔辛·阿勃季利金(СерикболсынАбдильдин)当选哈共第一书记,党员人数约86000人(2009年),其中大部分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退休人员。(1)由于哈共宣称自己是1903年成立的布尔什维克党真正的合法继承者,致力于在哈萨克斯坦复兴社会主义和恢复苏联,从而受到执政当局的排挤。1996年,哈共的活动曾被检察院的一纸决议所中止。2002年执政当局试图借实行《政党法》的机会不发给哈共新证件,2003年又对该党实施“分裂手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之下,哈共顶住压力,惨淡经营,提出一定要在业已掀起的反对共产党运动的条件下继续生存下去,将以合法的方式为政治权力而斗争。(2)

哈萨克斯坦社会党成立于1991年9月7日,同年10月在哈萨克斯坦司法部获准登记,有3万名党员和1586个基层组织。(3)由于哈社会党违背了执政当局让其成立哈萨克斯坦人民统一党的意愿甚至警告,执意成立哈社会党,使得该党从一开始就受到当局的敌视和压制。同时,由于没能继承原哈共的财产,哈社会党的活动经费十分拮据。(4)1992-1993年,哈社会党奉行温和政策,是哈萨克斯坦政坛上最有影响的左翼政党。1993年11月,哈社会党主席阿利姆让诺夫(Alimzhanov)因病去世,对哈社会党的政治影响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自1994年起,该党与执政当局的关系持续恶化,不断遭受执政当局的打压,加上党内领导层不团结,哈社会党日益走向衰落。自1997年起基本停止了活动,最终从哈萨克斯坦政坛消失。

“8·19”事件后不久,吉尔吉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高苏维埃通过关于停止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活动的决议。部分党员以原吉共为基础,组建了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1992年9月在司法部登记。现任主席为伊·马萨利耶夫(И.Масалиев),党员约10000人(5),多为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在吉尔吉斯斯坦独立初期,由于有大量经验丰富的党务工作者、明晰的组织结构以及数量可观的支持者,吉共成为吉尔吉斯斯坦最有组织的政治力量,在吉政治舞台上占有重要的地位。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吉共在吉尔吉斯斯坦政治生活中的地位有所下降,党的活动基本限于组织党内活动、举行小规模的集会、发表各种声明以及在民众中宣传党的主张等。(6)2007年12月,吉尔吉斯斯坦议会选举中,“光明道路”人民党、社会民主党和共产党人党三个政党进入议会,在吉新议会中形成了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两派竞争的格局。

吉尔吉斯斯坦社会民主党是在被解散的原吉共基础上成立的另外一支颇有影响的社会主义力量。它成立于1993年9月,党的领导人是阿·阿塔姆巴耶夫(Almaz Atambayev)。至2007年底,约有5000名党员(7),其成员多为知识分子和国家政权机关公务员。吉社民党的目标是在吉尔吉斯斯坦建立真正民主、法制的公民社会,党所遵循的价值观是人道主义、进步、自由、公正和社会保护。

1991年塔吉克斯坦独立后,以民主党和伊斯兰复兴党为代表的反共势力组织大规模的游行抗议活动,要求执政当局解散共产党,并彻底改组塔吉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政权结构。在反对派的压力下,共和国代总统阿斯洛诺夫(К.Аслонов)签署禁止塔吉克斯坦共产党活动并将其资产收归国有的命令,塔共被迫更名为社会党。1992年1月,塔共召开第22次代表大会第二阶段会议,恢复了共产党的名称,选举新的党的中央委员会成员,绍迪·沙勃多洛夫(ШодиШабдолов)为塔共主席。(1)1992年3月开始,共产党同民主主义和伊斯兰教势力之间,以地区主义和部族主义为表现特征、而带有意识形态标签的政治斗争不断升级,5月终于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国内战争,直至1997年内战才宣告结束。此后,以埃莫马利·拉赫莫诺夫(ЭмомалиРахмонов,2007年3月更姓为拉赫蒙,ЭмомалиРахмон)总统领导的人民民主党在塔吉克斯坦政治生活中占据绝对优势地位。

塔吉克斯坦共产党是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共产党中保留最完好、组织最健全的一支队伍,1991年有70000名党员,在全国各个州、市和地区都有党组织,出版有《塔吉克斯坦之声报》等刊物。(2)至今为止,塔共仍然是在影响力和党员人数方面仅次于执政的人民民主党的第二大政党。塔吉克斯坦社会党成立于1996年6月,现任党主席是舍·肯贾耶夫(Ш.Кенджаев)。2004年该党分裂为“纳尔济耶夫派”和“加法罗夫派”。(3)

在乌兹别克斯坦,伊斯拉姆·卡里莫夫(Islam Karimov)总统执政后,不断强化总统权力,弱化政党作用,挤压反对派政党和组织的活动空间,从而在乌兹别克斯坦形成了只有少数几个合法政党存在的有限多党政治体制。1991年11月1日,原乌兹别克斯坦共产党改建成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卡里莫夫当选为党主席。截至2008年1月,乌人民民主党有353300名党员,在全国有11300基层党组织。(4)乌人民民主党继承了原乌共的人员、组织机构和办公大楼等资产,原党报《苏维埃乌兹别克斯坦报》被更名为《乌兹别克斯坦之声报》。1996年6月,卡里莫夫总统辞去党主席职务和退党这一事件使乌人民民主党的地位和影响明显下降,但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它仍然是乌兹别克斯坦实力最强、政治影响最大、组织最健全和人数最多的政党。乌兹别克斯坦“公正”社会民主党成立于1995年2月18日,主席是安瓦尔·朱拉巴耶夫(АнварДжурабаев)。该党在乌兹别克斯坦政治生活中也有重要的影响。

土库曼斯坦独立后形成了土库曼斯坦民主党一党执政的政治体制。1991年11月,原土库曼斯坦共产党举行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决定在原土共基础上建立民主党。12月16日,土共举行第25次代表大会,正式宣布停止活动。同日,土库曼斯坦民主党举行成立大会,并通过了党章和党纲,选举土库曼斯坦总统、原土共中央第一书记萨帕尔穆拉特·尼亚佐夫(Saparmurat Niyazov)为党的主席。该党的成员主要由公务员、知识分子、工人和农民构成。2006年12月,尼亚佐夫去世后,库尔班古力·别尔德穆哈梅多夫(Gurbanguly Berdymukhamedov)当选为土民主党主席。

二、中亚五国社会主义政党的政治纲领和理论主张

1. 各国社会主义政党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看法

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塔吉克斯坦共产党保持了较为浓厚的原苏东社会主义政党的色彩。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党纲规定:哈共是列宁主义的政党,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以及所有创造物质和精神价值的劳动者的先锋队,是在科学社会主义的基础上联合志同道合者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政党。党的最高目标是使国家回到社会主义发展轨道,建成共产主义社会,使每个人都能充分享受幸福和自由发展。(5)党还宣布要加强同原苏联地区的共产党以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工人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的合作。

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宣称吉共是为保护劳动者的自由、平等、社会权利和生存利益而联合起来的志同道合者的自愿联盟。党的宗旨是建立社会主义和作为未来理想的共产主义,争取实现社会主义民主、苏维埃形式的劳动人民政权、广泛的人民自治等。吉共批判资本主义制度,认为自从吉尔吉斯斯坦实行资本主义私有制改革以来,为了摧毁传统的集体合作的计划经济体制,强行将居民“纳入”新的“市场天堂”,吉尔吉斯斯坦政府采取强硬措施将当地居民同土地、自然资源、工厂和住房基金强行分离,剥夺了人民群众在思想文化方面获得发展的物质基础,建立起弱肉强食的资本主义法则,从而给吉尔吉斯斯坦人民的生活方式、传统、习俗、文化和语言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伤。(1)吉共主张创造性地遵循马克思列宁主义,保护社会最底层人民的利益;在真正社会主义原则的基础上建立“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所有人自由发展的条件”的民主社会。(2)

塔吉克斯坦共产党党纲规定,塔共的主要目标是使国家回归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这条道路最符合劳动人民的利益,切实保障劳动者的所有权利和自由发展,为所有人创造有尊严的经济、社会、政治和精神生活的条件。(3)塔共提出要创造性地充实和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恢复社会主义制度,但复兴的不是以行政命令式的管理手段为本质的国家社会主义,而是关心人民福利、个性全面发展、保证真正的权利与自由的真正的社会主义。

哈萨克斯坦社会党、塔吉克斯坦社会党、社会民主党、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土库曼斯坦民主党等主张民主社会主义价值观,推行市场经济、混合所有制、多元民主政治改革,建立人道的民主和法制国家。哈社会党主张“人道的社会主义价值观”,以建立社会公正、自由和人民团结的社会为目标。塔社会党和社会民主党主张发展社会民主主义思想、法治国家和多党制。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提出,党遵循世界民主运动左翼公认的下列原则:平等、自由、公正、团结、民主和人权、和平,以及民族和全人类的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价值观。党的社会理想是在乌兹别克斯坦建立强大的法治国家、人道的、公正的社会。土库曼斯坦民主党提出党的目标是增强公民和谐和多民族社会的团结,确立社会公正,反映和维护社会各阶层利益,建成民主、法制的社会。(4)

2. 各国社会主义政党的社会发展主张

在政治方面,中亚五国社会主义政党都接受了多党制和西方议会民主制的社会政治现实,以议会合法斗争的方式来夺取政权。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致力于恢复劳动人民的宪法和真正的人民政权,近期要建立强大的中左力量和爱国主义力量的联盟,使政权转到以工人阶级为首的劳动人民手中。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坚持建立没有集权和专制的,以真正社会主义的民主为基础,最充分地保障工人阶级、农民、企业主和知识分子代表直接参与国家管理的苏维埃制度。(5)塔吉克斯坦共产党提出要通过保障劳动者在国家政权机关、管理机关、劳动集体权利保护机构中的代表职责的途径,重建社会管理机构和广泛吸收劳动者参与国家管理。(6)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主张建立一个社会型民主国家和负责任的公民社会。党要代表那些需要社会公正、社会支持和保护的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公民的利益。(7)土库曼斯坦民主党提出要确立土库曼斯坦法律在国家政治、经济、社会领域的最高地位;支持人民合法选出的总统和人民政权代表机关,在土库曼斯坦总统面前和议会坚持自己的纲领性目标,维护社会民主、自由、公正。(1)

中亚五国社会主义政党在经济上主张放弃原苏联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同国家干预相结合的、多种所有制基础上的社会市场经济。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反对“野蛮的”私有化、价格自由化和买卖土地,反对主要生产资料集中于正在形成的资产阶级手中,强调保持公有制在多种所有制中的主导地位;主张恢复生产资料公有制,并与公民个人所有制相结合,实行国家调控与市场机制相结合的政策。(2)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提出在私有化过程中不应当掠夺劳动者和劳动集体,在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条件下,必须保证国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决定性作用,控制通货膨胀,不断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3)塔吉克斯坦共产党主张巩固国有和集体所有制在国家经济中的主导地位;兼容国有、集体、个人(家庭)和私有等经营方式;在结合计划和市场的基础上提高国家的经济调控作用;恢复全民讨论社会经济方面重要法案的实践;在能够保持和扩大工作岗位、充实市场的商品和服务、保障企业的利润及其投入生产的可能性的前提下,进行私有化。(4)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和土库曼斯坦民主党主张渐进式的有社会保障的市场经济改革,建立社会导向型市场经济。

在社会政策方面,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主张恢复苏维埃政权时的免费医疗、全民教育、社会保障制度,消除严重的失业问题,保证社会公正,保护人们免受自由市场的侵害,维护劳动者的利益。塔吉克斯坦共产党主张国家资助家庭、妇女和儿童;支持残疾人、老战士和退休人员的福利,向困难家庭提供社会补助,对低收入人员实施紧急社会救助措施;通过保障免费教育、接受教育后劳动就业的青年法;实施加强居民健康的国家纲要。(5)土库曼斯坦民主党通过了土库曼斯坦新的住房法;制定城市和居民点的住房建设规划以及煤气化、供水、电气化等其他社会综合发展规划;改进居民的医疗服务和疾病预防,以保障全体公民都能享受免费医疗服务。(6)

在对外政策方面,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塔吉克斯坦共产党提出要加强同苏联共产党—共产党联盟和世界共产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全面联系,并同志愿恢复社会主义制度和社会主义国家思想的一切民主和爱国的社会力量结成广泛的联盟。(7)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主张恢复同独联体国家中断的联系,共同努力以更快地摆脱深重的危机,保持未来强大的独立苏维埃国家联盟的基础。(8)乌兹别克斯坦人民民主党主张保障和平、维护国家安全、平等互利的外交政策,提出党愿意同加入社会(党)国际的政党、其他具有民主取向的政党在制定和实施社会民主主义思想方面进行建设性的对话。(9)

三、中亚五国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原因

东欧剧变后,中亚原各加盟共和国的共产党在异常艰难的形势下自救图存,并为社会主义运动的再度复兴创造条件。新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塔吉克斯坦共产党等仍然坚守恢复社会主义制度的理想信念,而其他的社会主义政党则转向民主社会主义,以使自己的纲领主张适应新的社会政治现实。经过将近20年的奋斗和发展,中亚各国的社会主义政党已经站稳脚跟,有的政党甚至在本国政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以这些政党为载体的中亚社会主义运动呈现出总体上衰中有升的态势。社会主义运动在中亚地区逆境重生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社会主义制度及其学说在中亚地区仍有一定的社会基础。中亚五国独立后,都进行了激进的市场经济改革,导致国家陷入经济危机之中。大批原苏联官僚体系之下的官员和企业领导利用手中特权,在市场化和私有化过程中营私舞弊,大肆侵吞国家财产,成为经济转轨中的暴富者和既得利益者,形成“新富阶层”;而广大群众生活日益贫困,沦为“新贫困阶层”。(1)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对西方式资本主义制度及其鼓噪者——本国的右翼政党大失所望,缅怀苏联时期自己曾经拥有的社会福利保障体制,转而支持社会主义政党。

第二,中亚各国社会主义政党注意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把社会主义学说与本国实际相结合,进行理论创新,积极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提出了一系列切合现实的路线、方针、政策,赢得了相当一部分民众的支持。在新的时代条件下,除了哈萨克斯坦共产党、吉尔吉斯斯坦共产党人党和塔吉克斯坦共产党之外,其他社会主义政党根据各国独立后的社会政治现实,选择“自由、民主、平等、公正、互助”的民主社会主义作为指导思想,建立公正、民主、法制的社会,推行社会导向型市场经济改革,控制通货膨胀,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恢复社会保障制度,维护民族和睦。在当前中亚各国市场经济改革艰难前行、国家债台高筑、民众普遍贫困化的形势下,这些理论主张赢得了民众的支持,扩大了社会主义政党的影响。

第三,中亚社会主义政党注重加强组织建设,采取灵活务实的斗争策略。中亚五国社会主义政党都是在原加盟共和国共产党的基础上建立的,它们一方面继承了原共产党健全的组织机构及其办公设施,另一方面又利用其原有的丰富的执政经验和党务经验,深入到群众中广泛宣传党的理论主张,因而能够迅速巩固其群众基础,不断扩大影响。这些政党还进行党内民主化改革,允许各级党组织在解决内部事务和开展活动方面拥有独立性并实行自治(2),以增强党的吸引力和战斗力。五国社会主义政党在参政议政、争取政权方面通过议会斗争和平地争夺政权,注意处理好与执政当局以及其他反对党的关系。它们不仅加强与本国其他左翼政党的协调与联合,而且同周边国家的左翼政党建立了密切的联系。通过加强党的建设和灵活的斗争策略,在相当大程度上促进了中亚各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

四、中亚五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前景

尽管存在上述有利因素,但是不可否认,由于国内外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和自身组织内部的问题,中亚五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仍然面临着不少困难和挑战。

第一,人数锐减,队伍老化。除了土库曼斯坦民主党之外,中亚其他四国的社会主义政党的人数都呈现下降趋势。其主要原因:一是社会主义政党的成员多为中、老年人,随着老年人的逝去,党员人数在减少;二是中亚各国青年的价值观呈多元化状态,他们中一部分崇尚西方自由民主价值观,一部分被民族主义政党或伊斯兰化政党所吸纳,还有一部分可归入政治冷漠主义者行列。从而导致各国社会主义党员数量逐渐减少,党的后备力量日益不足。

第二,在探索新的社会主义道路方面没有理论建树。各国社会主义政党在探索新的社会主义道路方面没有什么进展和突破。并且随着现实党派斗争中意识形态作用的淡化,左右翼政党的政策均向中间靠拢,纲领差别日益缩小,各国社会主义政党理论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新自由主义、社会民主主义、民族主义和纯实用主义等成分。在哈萨克斯坦,哈社会党由于提不出任何建设性的主张,被认为是“改头换面的昨天的共产党”(1),从而摆脱不了“停滞和无所作为”的状态,丧失民众支持,最终在哈萨克斯坦政坛上失去立足之地。

第三,独立后的中亚各国虽实行了多党制,但“强人政治”占主导地位,总统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具有绝对权威。那些依靠社会主义政党力量登上总统宝座的人,等政权稳定后便退党或不再支持党的事务,并利用宪法、法律和中亚游牧民族崇尚“英雄”、“哲人”的传统心理,加强总统集权制。除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阿卡耶夫在2005年被反对派发动的“郁金香革命”剥夺政权之外,中亚其他四国的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卡里莫夫、拉赫蒙、尼亚佐夫(2006年12月在总统任上病逝)都是自1991年国家独立以来一直执政。中亚各国总统注重培植和发展自己领导的政党或者由支持现任总统的人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政党,以巩固自己的执政基础,从而进一步压缩了包括社会主义政党在内的反对派的生存空间。

第四,“颜色革命”对中亚社会主义运动构成严峻的挑战。中亚地区位于欧亚大陆“心脏地带”,处于俄罗斯、中国和伊斯兰世界三大地缘政治力量之间,又盛产石油天然气,具有十分重要的地缘政治和经济意义,成为各种国际势力政治角逐的热点地区。美国尤其把中亚地区视为美国在21世纪的战略能源基地,遏制俄罗斯扩大势力范围的地缘政治支点以及抵制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渗透的前沿阵地,积极向中亚灌输西方民主自由价值观,妄图通过“颜色革命”来淘汰那些原苏共遗老,在各国建立亲美政权,维护美国在该地区的利益。美国推行民主化政策的目的就是要在中亚各国建立符合美国民主自由价值观的资本主义政治体制,阻止中亚各国回归社会主义制度,这对中亚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来说是一个有力的挑战性因素。

第五,中亚社会主义制度的倾覆和国家的独立促进了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发展,使伊斯兰教作为社会主义的可替代性意识形态,在争夺拥护者方面,对各国社会主义政党构成了强有力的竞争。从1995年开始,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势力在该地区迅猛发展。其中,“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以阿富汗为基地,不断在乌兹别克斯坦大城市进行恐怖活动。2005年5月,伊斯兰极端主义组织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安集延骚乱事件。在这种不稳定的局势下,维护安全和稳定成为国家的首要任务,而民主政治进程明显放慢,这自然不利于中亚各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和发展。

在复杂的政治条件下,中亚五国的社会主义政党必须认真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彻底抛弃以往社会主义运动和理论中“左”的东西和僵化的教条,真正把马克思主义与本国实际和时代特征有机结合起来,大胆进行理论创新、组织创新和策略调整,积极探索具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运动形式和发展道路,才能争取社会公众的广泛支持,从而为社会主义运动在中亚地区的复兴创造有利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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