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人权卫士的虚伪：从北美原住民纳瓦霍人的血泪史说起

2002年，吴宇森执导过一部反映二战历史的好莱坞大片《风语者》，讲述了一群印第安土著纳瓦霍人（Naabeehó ）在对日战争期间，暂时搁置“国仇家恨”，加入美军，成为专门负责传递秘密电报的“译电员”的故事。

可以说，没有这些纳瓦霍人的帮助，美军在太平洋战场、尤其是在硫磺岛战役中将会异常艰难，伤亡恐怕也会成倍增加。

1941年，美帝借口“珍珠港被袭事件”，对日宣战，在二战局势已然明朗的情况下顺利跳入战局，准备摘取最终胜利的最大果实。

然而，在太平洋战争初期，由于日军熟知英文，且情报工作较为出色，导致美军往来军情电报被屡屡破译，由此，美军在战场上变得十分被动，难以顺利推进。

美军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即构思一种无法被破解的全新密码系统。

此时，在历史上一直扮演谍报先锋角色的传教士又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2年初，位于美国圣地亚哥市北部的海军陆战队艾利奥特营地来了一位传教士。此人名叫菲利普·约翰斯顿，自幼跟随父亲在印第安保留地传教，对美国土地上仅有的印第安人继续实施“感化政策”，以便他们接纳西方的价值观，接受西方的教育和文化“洗礼”，最终忘却自己的历史、出身、文化、乃至语言等一切元素，从而彻底融入美国社会的“最底层”，不再构成哪怕是一星半点儿的小小威胁。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美帝通过包括传教、集中教育在内的各种方式，长期推动，试图让纳瓦霍人忘却自己的语言，到头来，却要靠纳瓦霍人的独特语言作为最安全的密码来传递电报与战场信息。

纳瓦霍族自治区（Naabeehó Bináhásdzo），位于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与犹他州，面积达7万平方公里，是美国西南部一块半自治的印第安保留地。纳瓦霍人算是美国第二大土著部落。据说，大约在一千年前，其祖先，与科罗拉多河部落和阿帕奇人，从加拿大西部和阿拉斯加东部等地迁徙至此。

约翰斯顿的父亲也是一位传教士，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便带着儿子跑到纳瓦霍族的保留地，与纳瓦霍人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得益于在纳瓦霍保留地的生活经历，传教士约翰斯顿对纳瓦霍语比较熟悉。约翰斯顿向美国海军提出建议时称，纳瓦霍人的语言没有文字，纳瓦霍语发音极其古怪，听起来就像是“鸟语”，只凭借苦涩而复杂的语法、声调、音节来表达意思，所以，无论日本如何精明，都无法破译这种从未听说过的语言，因为他们手中不会有任何资料和教材，根本就无从学习。

美国海军对此将信将疑。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这位约翰斯顿传教士又特意带来了4名纳瓦霍人，让他们接受密码学习和训练，然后再送到艾利奥特军营进行演示。

1942年2月底，美国海军陆战队上将克莱顿·沃克尔观看演示后，亲自进行了测试，结果发现原本依靠密码机需要30分钟才能破解的密码，在4名纳瓦霍人手中仅需20秒，而且准确率极高。

彼时，放眼全球，除了纳瓦霍人以外，能够听懂纳瓦霍语的只有30人，没有一人是日本人。

沃克尔上将对此非常满意。

最后，美军高层经过商议，决定征召200名纳瓦霍青年以译电员的身份入伍。

1942年5月5日，首批29名纳瓦霍人征召入伍。他们根据纳瓦霍语创建了一套军事术语，用于战时联络。

1943年4月，又有200名纳瓦霍人被征召入伍，成为译电员，协助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太平洋战场进行作战。

在硫磺岛战役中，纳瓦霍人共传递了800余条信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日军虽然截获了部分情报，但如听天书，根本无法破译。

切斯特·内兹是首批入伍的29名纳瓦霍人之一，已于2014年6月4日离世。他是首批29名纳瓦霍人中最后一位离世的。

切斯特·内兹曾回忆说，他曾奉命至帕劳的安加尔岛为陆军服务，由于纳瓦霍人译电员身份处于保密状态，普通陆军士兵并不知情，差点把他当作日本人抓起来枪毙。幸好有陆军军官及时出现，证实了内兹的特殊身份，这才消除误会。

此后，为了防止此类事件重演，军方高层为每位纳瓦霍人配了个“保镖”，——这个保镖平时负责保护“风语者”译电员的安全，一旦出现被俘情况，还将执行秘令，第一时间射杀他们，以免出现泄密。

1968年，纳瓦霍人译电员的身份解密，风语者的故事才为人所知。

其实，美帝采用的“风语者”方法，我国在二战时也曾长期使用。我国幅员辽阔，各种方言多不胜数，鉴于此前电报被日军截获，军中有人便提出了用方言来传递密电的方法。很多方言都是通过口口相传，根本没有对应的汉字，若是临时规定，秘密建立一套对应汉字的密码系统，便不为外界所知。

例如，湖北咸宁话就曾被用为明文密码。福建漳州电报局也以“纸话”的发音编成密码，用来发送有关抗日的情报。

这些情报被日军情报机关截获后，冥思苦想，好不容易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翻译出来，可每个字单独看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是如嚼天书，完全搞不懂电报中在说些什么，仍旧无法破译。

按理说，纳瓦霍人在二战中为美帝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一定程度上更是奠定了美帝战后的霸主地位，美帝对于这样的“功臣”、对待纳瓦霍族应该好一点吧？

实际上，除了作秀式的大统领接见、发几枚勋章外，纳瓦霍人在美国的生存境况并未因此得到好转。

回顾历史，可以发现，花旗国立国时，不过是东部十三州而已。直到1850年左右，中西部尚未在归其麾下，那里仍旧是印第安人（土番）所掌控。

清代徐继畲在《瀛寰志略》中记载：“（米利坚）合众国皆在东境。华盛顿初建国时，止（只）十余国，后附近诸国陆续归附，又有分析者，共成二十六国。西境未辟之地，皆土番。”

在米利坚合众国向中西部扩张前，纳瓦霍人在西南部过着平静而自由的生活。

纳瓦霍人以其艺术技能闻名，特别是在篮子、毛毯编织、陶器、珠宝和沙画方面。其纺织品以鲜艳的颜色和几何图形为主，手工饰品也极具民族感。

纳瓦霍毯子织布工，摄于1905年，地点亚利桑那州或新墨西哥州。摄影师为爱德华·柯蒂斯（Edward S. Curtis），现藏于美国国家人类学档案馆，史密森尼学会。

纳瓦霍人的住所是传统的泥盖木屋，一种用松枝、树皮和泥土做的房子。

他们把井水储存在矮松木制成的大水罐中，在屋里以蜡烛、油灯和火把照明，并用柴火煮饭。

纳瓦霍的食谱，一般都是以口述方式传给自己女儿的，例如，纳瓦霍的传统美食“脆拜玉米”。其制作方法是将捣碎的玉米塞入玉米壳中，再放到点燃的煤炭下面烘烤。

由于纳瓦霍人在新墨西哥州的第一块土地被称为“迪纳塔赫”，因此根据部落故事，他们也被称作迪纳塔赫人（Dinétah，又或简称迪纳Diné），或曰“人民之中”。

纳瓦霍人的传统家园以四座神圣的山脉为标志，这些山脉横跨现代的科罗拉多州，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

美国与墨西哥战争后，1848年2月2日，美国方面强迫墨西哥在墨西哥城北的瓜达卢佩─伊达尔戈镇签订了一份屈辱性的和约，史称《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美国计划继续乘胜追击，继续扩大战果，并向西拓展，一边增加西南部的定居点，一边伺机夺取更多土地。

面对美国的入侵，纳瓦霍人发起了一次次抵抗运动，但最终被以詹姆斯·H.卡尔顿少将为首的美国军队击败。美国侵略军烧杀掠夺，无恶不作，通过实施焦土政策，焚烧村庄、毁掉水源、杀光家畜、烧毁庄稼，彻底摧毁了纳瓦霍人的家园，并使其陷入饥饿和绝望。

1864年3月6日，首批6000多纳瓦霍人在美国侵略军的押解下，按照卡勒顿的计划，被迫踏上“血泪之路”，离开亚利桑那州的故土，步行前往大约725公里之外的新墨西哥州东部的博斯克雷东多（Bosque Redondo）保留地一个名叫“萨姆纳堡”（Fort Samner）的小地方，美其名曰为新居民点，实则准备在那里对其进行种族清洗。

在途经荒漠的长途跋涉中，不少人由于得不到饮水和食物，活活累死、渴死、饿死在半路。那些跟不上的孕妇和老人，则被士兵拉出来直接枪杀。

而负责押送的美国侵略军士兵对此漠不关心，反而纵容新墨西哥州的奴隶贩子对部分远行的纳瓦霍人发动袭击，杀害男性，掳掠女性和儿童，抢走他们的马匹和生活物资。大量纳瓦霍人被掳去后，变成了奴隶，在美国西南部当作廉价商品进行交易。

当纳瓦霍人精疲力竭之际，押送的美国侵略军士兵还会变本加厉，以开枪射击囚犯为乐，又或兽性大发，强奸妇女。但凡有纳瓦霍人企图上前阻拦，就会被立即枪杀。

萨姆纳堡历史遗址/博斯克·雷东多纪念馆的壁画《我父亲的酷刑》（2012年），该壁画来自shontobeggy。

新墨西哥州东部的博斯克雷东多（Bosque Redondo）保留地的萨姆纳堡堪称集中营的鼻祖。普利策获奖作家约翰·托兰在他的著作《希特勒传》中写到，希特勒曾说他建立集中营的想法和种族灭绝的做法大部分源于他对美国和英国历史的研究。

至1864年11月，博斯克·雷东多（Bosque Redondo）萨姆纳堡集中营关押了大约8570名纳瓦霍人。在这里，所有的纳瓦霍人全部被迫接受信仰耶稣，接受美国的文化价值观，包括个人主义、英语语言实践等等一系列印第安人同化政策。

美国侵略军士兵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让纳瓦霍人“养成新的习惯，新的观念，以及新的生活方式”，尤其是通过影响下一代纳瓦霍人的孩子来达到目的。

这些孩子往往被集中起来实行隔离教育，远离自己的父母，主要学习英语，期间可能受到无数打骂和虐待，直至最终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正如2023年5月28日，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坎卢普斯的第一民族部落宣布，在该市一所印第安人寄宿学校旧址下，发现了215具原住民儿童的遗骸那样。

而且，博斯克·雷东多（Bosque Redondo）条件恶劣，土地十分贫瘠，根本不适合耕种，也不适合饲养绵羊，就连带到这里的一些羊都全部死了。被迫迁徙至此的纳瓦霍人时刻面临剥削、饥饿、疾病，乃至死亡的威胁。

美国陆军信号兵团照片，纳瓦霍人小组在新墨西哥州萨姆纳堡，时间为1864-1868年，藏于新墨西哥州总督府照片档案馆（NMHM / DCA）。

新墨西哥州萨姆纳堡的纳瓦霍妇女和儿童，时间为1864-1868年，照片为约翰·高·迈姆（John Gaw Meem）收藏，后由该州总督府照片档案馆（NMHM / DCA）保存。

从1864年至1866年间，纳瓦霍人被迫进行了53次迁徙，这段历史被称为“纳瓦霍远行”（The Long Walk of Navajo）。

新墨西哥大学美国研究教授德内特戴尔称：

“19世纪60年代纳瓦霍人的历史，也是美国的历史。因为美国历史是关于原住民的，美国历史也是关于从原住民那里剥夺和盗取土地、偷窃资源和劳动力的。这是美国进行种族灭绝和清洗的行为，把原住民从自己的家园赶走，很多时候是因为白人定居者觊觎这些土地。”

“我的族人在那里忍受了最骇人听闻的、凄惨的情况。饥饿、疾病、娼妓，所有战争的手段都用上了，所以他们整整受了4年苦。”

在纳瓦霍保留地首府温德洛克（Window Rock）的纳瓦霍族博物馆里，有两面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便签纸，这些都是当代纳瓦霍人对先祖的追思。

墙上写着：“我们仍然在此。”

1868年，美国政府假惺惺地与纳瓦霍人签订了一份关于建立纳瓦霍保留地的《博斯克·雷东多条约》，此时集中营里的纳瓦霍人已经死去了大约四分之一，并被草草掩埋。

不少纳瓦霍人认为，《博斯克·雷东多条约》虽然规定了纳瓦霍保留地，但却是美国殖民统治的开始。

因为条约中至少有一半条款都对美国政府在纳瓦霍保留地内进行商贸、采集自然资源有利，并为“种族清洗”铺平了道路。条约第六款更是规定所有6岁至16岁的纳瓦霍儿童必须在规定的学校接受美式教育，以便泯灭其原住民身份。

而且，条约中规定的保留地面积，远远小于纳瓦霍人此前的控制区域。原本属于纳瓦霍人的很多优质牧场全部被白人霸占，再也讨不回来了。

此外，条约中写明同意向纳瓦霍人提供资助，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项承诺完全实现。例如，在教育方面，原先承诺每30个儿童就会有一名教师，但直到今天，美国政府都没有实现这个承诺。

不但如此，美帝还在通过药物、疫苗、病毒等多种方式，进一步控制和削减这些原住民的数量。时至今日，作为北美印第安人中数量最多的一支，人数也不过区区30万左右。

从1944年至1986年，美帝在纳瓦霍保留地开采了将近3000万吨铀矿石，用于制造原子弹和为核电站制造燃料。然而，大多数铀矿在没有得到安全处置的情况下就被废弃。这521个废弃铀矿污染了当地仅有的一些水源，导致纳瓦霍人的水资源问题变得日益短缺。

伦敦国王学院和亚利桑那大学合作的一份“管道贫困项目”（PPP）调查报告显示，纳瓦霍保留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用不上自来水。更有人由于饮用核污水而患上了一种被称为“纳瓦霍神经病变”的疾病。

敢问，天天吆喝“人权”的美国，公民的人权何在？

由此可见，所谓的美国梦，从来都不是平民或少数族裔的自由美梦；所谓的美式人权，充满了虚伪，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杀戮，充满了肮脏。也许，忘恩负义、毫无信誉、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才是美式民主、美式自由、美式人权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