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莱恩“硬碰硬”为乌克兰打开欧盟大门

法意导言

自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和限制措施日渐缩紧。不久后，乌克兰提出加入欧盟的申请。欧盟从最初的拒绝到最后迅速同意将乌克兰纳入在欧盟态度转变中，作为“欧盟一把手”的冯德莱恩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2022年6月24日，即在欧洲议会通过立即给予乌克兰加入欧盟的候选资格的决议的后一天，彭博新闻社驻布鲁塞尔记者豪尔赫·瓦莱罗（Jorge Valero）在彭博社网站上发布题为《冯德莱恩的强硬策略如何为乌克兰打开欧盟大门》（How Von der Leyen’s Hardball Tactics Opened the EU’s Door for Ukraine）的新闻稿，分析近几日冯德莱恩在乌克兰与欧盟关系问题上的转圜，并通过分析冯德莱恩以往的政治手段和行事风格预测其可能采取的策略，使得欧盟成员国能够顺利接纳乌克兰。此外，他还指出，由于冯德莱恩的计划，欧盟正在逐渐包围俄罗斯。

在前往基辅的夜火车上，作为现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的冯德莱恩及团队却在担心，如果迫使欧盟成员国接受乌克兰加入欧盟，他们会作何反应。

早在2022年3月，欧盟领导人已经在巴黎凡尔赛宫作出了拒绝乌克兰成为候选成员国的决定；然而，在冯德莱恩会见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后不到两周——即3月24日晚，乌克兰总统就向欧盟理事会为授予乌克兰加入欧盟的候选国地位致谢。

授予乌克兰与摩尔多瓦为正式候选国的决定暗示着欧盟太过自信，甚至不顾及泽连斯基对试图打造另一个“俄罗斯帝国”的企图，接纳东部国家。

一位欧盟高级官员指出，冯德莱恩吸取了过去危机的教训：欧盟因犹豫不决而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如今正是可以不顾禁忌的时机。

冯德莱恩在欧洲议会上讲话

图源：https://www.cnbc.com/2022/05/24/von-der-leyen-hopes-deal-for-a-russian-oil-embargo-will-be-reached-in-days-.html

但这样的决定很有风险。2004年，正是欧盟与乌克兰之间日渐紧密的关系促使普京出兵干预，占领克里米亚半岛；在此前，普京曾提到提到北约正向俄边界扩张。而事实上，在今年欧洲议会前几天，俄罗斯大幅削减了向欧洲的天然气供应。这尤其给德国敲响警钟，因为德工业尤其依赖俄的能源供应。欧盟正在准备进一步报复措施，这也可能是冯德莱恩和欧盟的极限。

冯德莱恩是个“冒险家”。尽管冯德莱恩曾在极谨慎的德国前总理——安格拉·默克尔手下工作，但她在2019年上任欧委会主席时，她的态度是强硬的。作为默克尔政府手下的国防部长，她不顾保守党内部反对，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推动建立了德国军队的育儿假。尽管因此在联邦议院树敌，但她仍赢得了默克尔的尊重——尽管两人工作方式不同，但默克尔还是承认冯德莱恩是有能力的。

在欧委会任职期间，她也使用了类似的策略去推动欧洲经济的去碳化计划：在关键会议的前几小时提出最终建议，使得反对方没有时间反应。

在冯德莱恩的丈夫回到了德国、她的7个孩子也长大后，63岁的冯德莱恩仍然在布鲁塞尔欧委会总部的办公室工作。据说，她睡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改装储藏室里，离她的办公桌只有几英尺远，仅与她的“内阁首脑”—— 比约·塞伯特（Bjoern Seibert）及其手下的一些德国同事交流。尽管这种将欧盟专员和高级官员排除在决策之外的做法可能会引起欧盟内部的紧张，但这也是有成效的。比如，在今年6月，甚至在成员国没有审查细节之前，冯德莱恩就试图对俄罗斯石油制裁，这激怒了几个外交官。

冯德莱恩的政治风格

但也有人对她所做的事情表示敬佩。据一名外交官称，尽管谈判复杂、压力很大，冯德莱恩还是设法找到了一个让所有27个成员国都能同意的立场。“她相当于布鲁塞尔的‘摇滚明星’。在音乐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经常有其他人需要打扫酒店房间。”当2月底俄乌冲突爆发后，许多欧洲官员都认为，不可能把俄罗斯排除在SWIFT国际结算系统外。但冯德莱恩却称，“我们不会让普京总统破坏几十年给欧洲带来和平与稳定的安全架构，他（俄罗斯）不应该低估我们民主国家的决心和力量”。

而四个月后，在她的引领下，欧盟对俄罗斯实施了对俄罗斯的最大银行、煤炭出口和石油的限制，使德、法等谨慎的国家更加认可美国立场，保持了反对普京的统一战线。此外，欧盟还限制了与普京关系密切的个人，如切尔西足球俱乐部的前老板Roman Abramovich，以及前体操运动员Alina Kabaeva。

然而，从第6个制裁方案的推进受阻和匈牙利的反对来看，成员国可能已经对普京施压的程度达到了极限；但他们还在忍受着冯德莱恩。

但是，据知情人透露，欧盟正在讨论，在其2024年任期届满时不再留任冯德莱恩。不过，在她任职期间，冯德莱恩正在利用各种机会为欧盟行政部门——同时为自己——谋取更多权力。今年4月，冯德莱恩的团队告诉欧盟各国大使，欧委会将拥有对重建乌克兰所有基金的控制权——其总额可能达到数千亿欧元。同时，随着欧盟加速与俄罗斯化石燃料供应脱钩进程，她将为欧委会在能源市场调整上争取更大的发言权。

冯德莱恩还建议给予格鲁吉亚有条件的候选国地位，以及推动乌克兰的发展，以期欧盟向高加索地区扩张的前景；而高加索地区向来被普京视为俄罗斯的势力范围。一位欧盟外交官称，当冯德莱恩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会想要更多。

被围困的俄罗斯

2022年6月11日，冯德莱恩出访乌克兰首都，而当时欧委会尚在准备关于格鲁吉亚的建议。在与泽连斯基总统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冯德莱恩宣称，乌克兰的入盟申请取得进展。同日，传闻称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和意大利总理马里奥·德拉吉也将单独访问乌克兰。一位外交官称，只有6月16日的访问才真正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此后，其他欧盟领导人也急忙给予认可。

在冯德莱恩与乌克兰总统会面的一个半小时内，他们回顾了乌克兰在加强其民主机构和网络建设的进展，冯德莱恩指出乌克兰仍需完成的一长串改革，尤其在解决腐败问题向泽连斯基施压。之后，她和她的团队来到基辅的一个酒店房间进行评估，谈论了纳乌克兰入欧盟的未来任务，以及如何让成员国同意。她的窗外是迈丹广场（Maidan Square）——也是在八年前，要求亲欧的乌克兰人被当时亲俄罗斯政府的警察枪杀的地方。

“我希望，当我们回首往事时，我们能够说我们做了正确的事情，”冯德莱恩说。

文章来源：

Jorge Valero, How Von der Leyen’s Hardball Tactics Opened the EU’s Door for Ukraine, Bloomberg, June, 2022 Issue

网络链接：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2-06-24/eu-decision-on-ukraine-candidate-status-after-invasion-hung-on-von-der-leyen#xj4y7vzk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