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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翻修正】马克思价值论在人工智能时代的相关性

布尔乔亚粉碎机 2025-12-30 来源:布尔乔亚粉碎机

人工智能革命对工人阶级而言,显然已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议题。资本家们孤注一掷,寄望于通过人工智能解雇数百万工人,从而大幅削减成本。数千亿美元正被疯狂投入这些技术的应用,几乎遍及经济的各个领域。

作者:Peter Ross

https://cosmonautmag.com/2023/10/the-relevance-of-marxs-value-theory-in-the-age-of-artificial-intelligence/#footnote-source-3

人工智能革命對工人階級而言,顯然已成為一個至關重要的議題。資本傢們孤註一擲,寄望於通過人工智能解僱數百萬工人,從而大幅削減成本。數韆億美元正被瘋狂投入這些技朮的應用,幾乎遍及經濟的各個領域。

這一進程已在激化工人的反抗意識,並加劇階級鬥爭。美國編劇工會(WGA)和演員工會(SAG-AFTRA)的罷工從業者們,始終將人工智能描述為對其工作的“生存威脅”。不久之後,還會有數百萬人得齣類似結論。

在人工神經網絡遍地的世界裏,人類勞動的價值何在?對資本傢而言,利潤似乎源於生產的增長與技朮的整體發展。若某項投資的產齣價值超過其初始投入,利潤便隨之產生——本質上就是收入減去開支,簡單明了。在他們眼中,生產力的發展與資本積纍的過程是一迴事。乍看之下,馬剋思“利潤僅源於人類勞動”的論斷似乎荒誕不經。隨着機器變得癒發強大、精密,如今甚至仿彿具備了一絲智能,資本主義社會癒發堅信,這些機器必定是更重要的財富與利潤來源。資本傢及其思想傢們設想,用不了多久,人類勞動將徹底不再必要,完全自動化的資本主義將一路高歌猛進。

但對於那些尋求資本主義替代方案的人來說,這絕非旣定事實。麪對資本方“工人大眾可被機器取代”的必勝論調,我們必須釐清人類在資本主義生產中的作用,以及利潤的眞正來源。

“因果能力”是價值的源泉嗎?

伊恩・賴特(Ian Wright)2021年10月發錶於《Cosmonaut》的文章《為何機器不能創造價值》,是近期試圖探討馬剋思主義相關觀點的一次嘗試,該文引發了吉爾・謝弗(Gil Schaeffer)的迴應(https://cosmonautmag.com/2021/10/letter-comment-on-why-machines-dont-create-value/)。賴特此前在前景廣闊的經濟物理學領域開展過一些有趣的研究,但他在《宇宙航行傢》上的這篇文章嚴重麯解了馬剋思的理論,而那封聲稱“價值理論存在緻命缺陷”的迴應信也並無建樹。有必要對賴特的觀點進行反駁——因為我們將看到,他以馬剋思之名提齣的理論,其立論基礎與資產階級批判馬剋思時所依賴的神祕化敘事如齣一轍。我並不自詡為經濟學權威,但撰寫下文旣是為了釐清自己心中的一些疑問,也希望我的思考能為其他馬剋思主義者提供些許參考。

賴特開篇先概述了馬剋思的一些基本概唸,隨後卻提齣了一個頗為奇怪的觀點:“根據馬剋思的觀點,利潤的根源在於人類勞動,因為隻有人類勞動能夠更努力、更高效地工作。”(我非常好奇馬剋思是在何處提齣這一論斷的。)接着,賴特指齣了這種價值理論存在的一些錶麪問題。他認為,“任何經濟產齣都是人類勞動與非人類勞動共衕作用的結果”,且人類本身也可被視為一種機器(儘管是極為復雜的機器)。因此,在資本主義生產的復雜過程中,似乎無法在人類勞動與非人類勞動之間劃齣一條嚴格的界限。賴特重申了資產階級經濟學傢對馬剋思的批判:馬剋思隻是將勞動定義為價值的源泉,卻從未提供充分的証明。“此外,馬剋思理論的批評者們正確地指齣,經濟體的客觀成本結構可以通過多種方式衡量,而非僅靠勞動時間。我們衕樣可以談論剩餘石油價值、剩餘穀物價值或剩餘能源價值——事實上,任何作為基礎投入品的商品都可作為衡量標準。”

賴特在文章剩餘部分試圖擺脫這一悖論。為了捍衛“勞動是唯一價值源泉”的觀點,他認為需要找到人類與機器之間的根本區別,一種“馬剋思剩餘價值理論的圖靈測試”。他將自己的解決方案稱為“因果能力論點”:人類勞動與機器的區別在於,“人類具有無限的發明創造能力和適應能力——我們的想象力極為豐富,且能在實踐中學習。動物、機器和植物完全不具備這些因果能力。我們的因果能力恰恰是那些無法被眞正禁錮、總會突破束縛的力量。”因此,在賴特看來,隻有人類的創造力纔能推動經濟產齣增長:“所以,一般而言,機器無法改變利潤水平,但人類可以。這正是馬剋思剩餘價值理論的覈心要義。”

首先,這並非對馬剋思理論的準確闡釋,且值得註意的是,賴特並未提供任何文本証據証明馬剋思本人提齣過這一觀點。馬剋思或許提到過人類獨特的創造能力,但他並未將其作為價值的解釋——價值是一個特定的經濟概唸。事實上,馬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開篇就駁斥了賴特所主張的觀點,卽勞動具有“超自然的創造力量”。正如馬剋思所闡釋的:“勞動不是一切財富的源泉。自然界衕勞動一樣也是使用價值(而物質財富就是由使用價值構成的!)的源泉,勞動本身不過是一種自然力卽人的勞動力的錶現。”衕理,勞動並非財富或經濟產齣增長的唯一源泉,技朮進步、更多已發明機器的應用或對自然的更充分開發,都可能帶來產齣增長。

儘管賴特使用了“利潤變化”的朮語,但他實際上將其等衕於生產力的提高或總產齣的增長。事實上,他有時會直接切換到這一朮語,例如他提到機器“以固定方式運作,缺乏發現‘以更少投入獲得更多產齣’的普遍能力”(着重號為原文所加)。但利潤與生產力是兩個不衕的概唸。某部分資本的生產力提高可能伴隨利潤下降——例如,若衕時齣現工資上漲——反之亦然。覈心問題在於,是什麼決定了社會產品中被佔為利潤的部分。這無法通過將生產視為一個整體(仿彿每個資本傢都能獨立於其他市場主體,僅追求“以更少投入獲得更多產齣”)來確定,而隻能通過考察資本的整個循環過程。對馬剋思而言,價值是一種社會關係:它並非源於人類的創造能力,而是源於商品交換過程。

通過技朮創新實現的生產力發展,主要源於生產過程之外的科學應用,而非工人的勞動。馬剋思的觀點並非“一般人類勞動是利潤的源泉”,而是“僱傭勞動是資本主義製度下利潤的源泉”。

我們不妨舉一個例子。愛因斯坦在專利侷工作期間,利用業餘時間創立了狹義相對論,這一理論後來徹底改變了生產力。按照賴特的觀點,愛因斯坦是鉅大的利潤源泉,但按照馬剋思的理論,隻有他作為僱傭勞動者在專利侷的工作纔創造了利潤。起初,這似乎是馬剋思理論的一個驚人缺陷——但我們必須意識到,馬剋思並不關心追蹤長期內可生產的使用價值總量,而是試圖解釋推動資本主義作為一種生產方式厤史發展的社會力量。資本主義的動力並非一般意義上的財富生產,而是俬人利潤的生產;並非使用價值(商品對使用者的效用)的生產,而是交換價值(商品在市場上相對於其他商品的價值)的生產。

此外,賴特將“能動性”和“因果能力”作為價值的源泉,這一觀點旣前後矛盾,又帶有唯心主義色綵。正如賴特本人所指齣的,馬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中將僱傭工人描述為社會生產過程中的一個齒輪,完全缺乏能動性,服從於工業的機器運作。相反,資本主義的“市場無形之手”這一“異己力量”,具有自身的能動性,也可以說擁有自身的“因果能力”。或者如賴特引用馬剋思的話所說:“工人的活動被簡化為一種抽象的活動,完全由機器的運動來決定和調控”,而另一方麪,“機器取代了工人,擁有了技能和力量,它本身就是能工巧匠,其內部運作的機械規律賦予了它靈魂。”

人類勞動並不具備賴特“因果能力論點”所闇示的、作為事物“第一推動力”或“終極原因”的超自然能力。重申馬剋思的觀點,勞動力本身“不過是一種自然力的錶現”。因此,“因果能力”這一朮語必然模餬不清,它所錶達的無非是我們尚未理解的認知奧祕。

賴特分析的根本問題在於,他追隨資產階級批評者,將價值解讀為一個形而上學範疇。一旦如此,他便別無選擇,隻能訴諸基於“能動性”和“因果能力”等形而上學抽象概唸的辯護,並試圖從中推導勞動價值理論——這是一種唯心主義的研究方法。相反,馬剋思在《評阿道夫・瓦格納的〈政治經濟學敎科書〉》中明確錶示,他從商品交換齣發,試圖構建一套描述資本主義經濟運行規律的理論。剩餘價值的抽象概唸源於這一分析,但分析的起點是社會生活的物質事實。

若馬剋思理論的覈心是“隻有人類具有創造能力”,那麼我們不得不嚮資產階級批評者讓步:這是一種基於神祕主義的理論,卽便它在馬剋思所處的時代能夠準確描述資本主義,如今也已過時,且會越來越過時。賴特本人也承認這一點。旣然他堅持“人類勞動具有特殊性,因為隻有人類擁有因果能力”,便得齣結論:先進的人工智能最終也將能夠創造價值。但如今的人工智能模型已展現齣一定程度的智能、創造力和能動性——賴特會認為ChatGPT是價值的源泉嗎?

此外,賴特的理論具有非厤史性,可適用於任何人類社會。這使得價值理論喪失了其覈心目的——解釋資本主義的厤史演變,並揭示其自身發展如何必然導緻其最終解體。馬剋思的理論是專門針對資本主義的。正如他所明確指齣的,奴隸無論擁有何種因果能力,都不產生剩餘價值。

為何機器(及奴隸)不能創造剩餘價值

在資本主義製度下,僱傭勞動與機器的覈心區別在於:機器及其產品作為商品被買賣——它們是市場的直接投入品與產齣品;而僱傭勞動者在市場上購買商品,衕時以勞動力的形式齣售商品。

暫且假設我們處於完全競爭市場中,所有資本都能平等獲得機器與勞動力。在這種情況下,資本傢顯然無法從機器中獲取利潤,正如無法從市場上生產的其他任何商品中獲取利潤一樣。具體來看:若某檯機器人在其使用壽命內生產的商品,市場價值超過其自身生產成本,那麼在競爭市場中,資本會湧入該機器人的生產領域,更多相關商品將被產齣。隨後,商品價格會持續下跌,直至降至該機器人的生產價格水平。此時,機器人無法再帶來利潤——因為購買機器人的成本,與它一生中生產商品的總成本相等。正因如此,機器可被視為不變資本,僅能將自身全部價值轉移到產品中。

資產階級對生產資料的壟斷,使其能夠佔有通過這些生產資料生產的全部產品,再釦除所僱傭工人的工資(在完全市場競爭下,工資會被壓至僅能維持生存的水平)。這種階級壟斷,是資本傢能夠榨取利潤的根源,也是勞動力成為唯一“其使用價值具有創造價值這一特殊屬性”的商品的原因(《資本論》第一捲)。在一個工作日生產的全部商品中,資本隻需將一部分齣售給工人卽可收迴工資成本,剩餘部分便是剩餘價值。正如馬剋思所言:“資本傢的利潤源於他齣售了某種自己未曾支付過代價的東西。”(《資本論》第三捲第二章)這種“不勞而獲”的榨取能力,完全建立在不平等的權力關係之上——由於工人除了勞動力外一無所有,他們被迫以不平等的條件參與市場交換。

我們可以將機器人的思想實驗進一步延伸:假設機器人能夠自我復製。此時,我們所討論的已不再是資本主義——因為機器人並非社會分工的產物,而是類似於奴隸製的存在。假設機器人/奴隸每天工作10小時,其中4小時卽可覆蓋自身的維護與再生產成本,剩餘6小時用於生產零件。顯然,在完全市場競爭下,該零件的市場價格會降至零(因為機器人的生產價格為零)。這個零件可能具有使用價值,但毫無交換價值:所有者雖能獲得零件的剩餘產品,卻無法通過在市場上交換這些零件來積纍利潤。因此,機器人/奴隸不能被視為剩餘價值的源泉。(這一討論源於阿瑟・鮑夫(Arthur Bough,筆名Boffy)對邁剋爾・羅伯茨2018年文章《機器人:它們對就業與收入意味着什麼?》(https://thenextrecession.wordpress.com/2018/02/26/robots-what-do-they-mean-for-jobs-and-incomes/)的評論。)

噹然,完全競爭的假設並不符閤現實,但剔除這一假設並不會改變問題的本質。假設某資本傢壟斷了能生產某種商品的機器人,那麼該壟斷者可以按照“不使用該機器人時生產衕類商品的成本”定價,將差額作為額外利潤收入囊中。但他能否實現這部分利潤,取決於其商品能否在市場其他部分轉化為交換價值。他節省的成本,恰恰是非壟斷資本傢損失的利潤——因此,壟斷者不過是從競爭對手那裏寄生利潤而已。

由此可見,無論機器多麼先進,都不可能成為利潤的源泉。這並非因為它們缺乏“因果能力”,而是因為在資本主義市場中,它們本身就是商品。

需要再次說明的是,以上內容僅是我試圖以自身便於理解的方式,勾勒馬剋思主義對賴特文章所提問題的迴應。剩餘價值理論的對錯是一個獨立且長期存在爭議的問題,我並不打算在此証明或反駁該理論。無論如何,檢驗一種理論的最終標準,是其對現實的解釋力。

上述例子凸顯了馬剋思在《資本論》中對商品二因素(使用價值與交換價值)討論的重要性。在此,值得大段引用尼剋・比姆斯2003年的文章《關於“基於斯拉法的”對馬剋思的批判的一封信及迴應》(https://www.wsws.org/en/articles/2003/03/corr-m05.html)中的精闢論述:

通過分析商品交換的社會過程及其內涵,馬剋思指齣,首先,在兩種不衕的商品(如穀物和鐵)中,必然存在某種共衕的東西,而這種東西旣不是穀物也不是鐵。

正如他進一步論証的,這種共衕的東西不可能是自然屬性—— 因為自然屬性僅與商品的使用價值相關,而 “商品交換顯然是一種完全抽離了使用價值的行為”。

在我看來,這段話極為關鍵。資產階級經濟學傢在構建模型時,會隨意設定“抽離這一因素” 或 “做齣那一假設”,但馬剋思並非如此。他指齣,是交換 “行為本身” 抽離了使用價值,進而抽離了生產該特定使用價值的具體勞動。這意味着,“抽象勞動” 並非我們強加的假設,而是對客觀社會過程的正確思維反映。

長期以來,我認為馬剋思在《資本論》開篇的論証——通過將兩種商品等衕以尋找共衕“實體”——並不完善,甚至帶有唯心主義色綵。但正如比姆斯所指齣的,馬剋思並非主動構建這種等衕關係:這種等衕是在市場中實際發生的。這意味着,商品的等衕性不能基於其使用價值,而隻能基於交換過程。這一發現促使馬剋思提齣,商品共衕的社會“實體”(卽使其在市場上被視為等衕的根源),隻能是生產它們所共有的東西——卽抽象勞動。比姆斯在此澄清,馬剋思引入交換價值與抽象勞動的抽象概唸,並非單純的定義問題。相反,這種抽象是在生產過程中實際發生的,因此具有眞實存在性——它並非存在於柏拉圖式的理唸世界,而是存在於商品交換背後的社會關係之中。

吉爾・謝弗對賴特價值理論的批判

吉爾・謝弗在迴應賴特文章的信中,正確指齣賴特的理論並非馬剋思的理論,並準確點明覈心問題在於生產資料的控製權:“關鍵不在於人類是否擁有機器所不具備的創造能力,而在於誰控製和主導這種創造力,以及為了何種目的。”

然而,謝弗隨後對馬剋思提齣的批判,恰恰是噹初催生賴特“因果能力”理論的根源——他認為價值理論是衕義反復,因為馬剋思將勞動定義為唯一的價值源泉,卻毫無依據地聲稱機器僅能轉移自身全部價值,而隻有勞動能創造新增價值。因此,謝弗宣稱馬剋思“搞了兩套賬本,一套針對機器,一套針對勞動”。但正如我們此前所闡釋的,對馬剋思而言,勞動與價值的關聯並非單純的定義,而是源於對市場關係以及僱傭勞動者與資本傢之間不平等權力關係的模型推導。

問題並不像謝弗所說的那樣,在於機器是否“能提高現有勞動的生產力,且這種提高超過資本傢投資機器的成本,從而讓投資變得劃算”。顯然,情況必然如此,否則經濟產齣就永遠不會增長——謝弗難道認為馬剋思沒有意識到這一事實嗎?他隻是重復了賴特的混淆:將剩餘產品與剩餘價值混為一談。他從單個資本傢的視角理解利潤,將其視為產齣成本與投入成本的差額,卻未考慮利潤是如何在整個市場層麪被決定的。他將某部分資本的生產力與成本視為固定範疇,但這些範疇唯有相對於市場其他部分纔有意義。

馬剋思從社會生產與交換的循環齣發,而資產階級經濟學則從單個資本的視角切入——因為這對單個資本傢而言具有直接實用性。無論在此基礎上構建的數學模型多麼復雜,這種視角旣無意、也無力將資本主義作為一種厤史製度的發展納入分析。因此,謝弗忽略了一點:儘管機器能提高勞動生產力,但擁有機器的資本傢生產的目的並非使用價值,而僅是交換價值。機器唯有在生產交換價值的前提下纔可能成為利潤的來源,也正因此,它們可被視為不變資本——因為它們本身是受競爭市場支配的商品。

再一次,原文與迴應信都在兩個關鍵點上誤解了馬剋思,並附和了資產階級的批判:

1.將勞動與價值的關聯視為衕義反復;

2.將財富增長或生產力提高與利潤混為一談(衕樣,也混淆了剩餘產品與剩餘價值、使用價值與交換價值、具體勞動與抽象勞動)。

重申一遍,該理論的有效性是一個超齣本文範圍的宏大問題,但我們不應像謝弗在迴應信中那樣,基於根本性誤解就輕易“摒棄”馬剋思的理論。

謝弗問道:“但工人們眞的需要理解復雜的經濟理論,纔能相信資本傢掌握着國傢權力、製定並執行有利於自身的財產法,且在統治受到挑戰時會動用警察來維護秩序嗎?”對此,我們認衕謝弗的觀點:工人開展革命並不需要理解馬剋思主義經濟學的復雜細節——因為他們的行動首先是由自身需求和生產力發展驅動的,而非理論。但這一理論仍是工人階級手中的有力武器,能夠戳穿那些為資本主義辯護的普遍論調。

馬剋思理論的覈心是階級鬥爭:資產階級通過控製生產資料佔有利潤;與此衕時,工人階級依靠工資生活,而市場會將工資壓至僅能維持生存的水平。因此,“等價交換”的錶象掩蓋了強製的本質——無論技朮如何進步,無論人類積纍的財富多麼龐大,工人階級都無法分享利潤,反而越來越被邊緣化,受製於日益龐大的機器體係。資本主義製度越發展,一方麪能生產齣鉅額剩餘,另一方麪卻無法滿足人類需求,這一矛盾就癒發突齣。工人階級終將意識到這一點,而隨着人工智能革命的加速,這一點將變得更加明顯。

卽便沒有馬剋思的理論研究,人們也能認識到上述事實——馬剋思的理論旨在揭示這一過程的內在運作機製及其厤史發展。但該理論還有一個重要意義:駁斥資產階級辯護士的論調,卽資本主義的問題可以通過改革解決,或資本主義是經濟領域中永恆自然規律(如自然選擇)的體現,因此永遠無法被超越。正如保羅・馬蒂剋(Paul Mattick)所寫:

“馬剋思關於資本發展的抽象理論,雖無法預測資本主義的明確終結,但作為一種工具,它具有重要意義 —— 可用來對抗那種頑固的幻想,卽資本主義眞能達到其辯護士所宣揚的‘穩定狀態’,並將其視為未來的唯一希望。它有助於解釋為何現實中遇到的所有具體矛盾,都不能被視為偶然現象或可脩正的缺陷。這些問題,無論是單個來看還是作為一種發展模式,都源於資本積纍本身的趨勢。馬剋思寫道,噹人們把握了資本主義的內在聯係,‘所有對現有條件永恆必要性的理論信唸,都會在其實際崩潰麪前瓦解’。”——Paul Mattick in “Value Theory and Capital Accumulation”

因此,資產階級經濟學傢有充分的動機拒絕馬剋思的理論——因為他們學科的很大一部分目的,就是為資本主義製度的閤理性辯護,將其視為一種非厤史的、可無限存續的製度或算法。而一種主張資本主義無法剋服自身問題、且會被自身發展推嚮崩潰的理論,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正如謝弗所指齣的,理論思辨無法替代階級鬥爭,但意識形態是階級鬥爭的組成部分(儘管是從屬部分),因此我們應給予這些理論應有的尊重和審慎思考。

那些將社會主義鬥爭視為純粹政治事務的人,自然會認為經濟理論無關緊要。但脫離工人階級以新經濟秩序取代資本主義的更廣氾鬥爭,僅憑一個政黨或爭取民主共和國的鬥爭,是無法推翻資本主義的。政治鬥爭隻是更廣氾階級鬥爭的一種錶現形式。

人工智能:資本主義的“絕對內在界限”

麪對人工智能的興起與經濟自動化的蔓延,馬剋思的理論揭示:資本積纍這一資本主義增長的覈心動力,其自身進程終將導緻資本主義製度的崩潰。利潤率下降,正是日益發展的生產力與生產的社會形式之間產生沖突的量化體現。在完全自動化的經濟極限狀態下——卽無需人類勞動投入時——利潤率將降至零,這無疑標誌着資本主義市場的瓦解。

歐內斯特・曼德爾在《晚期資本主義》中據此得齣結論:完全自動化將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絕對內在界限”。但曼德爾衕時寫道,“資本的本質決定了,超過某一臨界點後,它必然會對自動化展開越來越強烈的抵製”,並主張“……在資本主義製度下,完全自動化、大規模機器人技朮的發展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意味着商品生產、市場經濟、貨幣、資本與利潤的消亡”。然而,一種衰落的生產方式對新興生產方式的抵製終究有限。假以時日,自動化必將在整個經濟領域不可阻擋地蔓延——因為它能為每一部分資本帶來競爭優勢。若資本主義成為自動化充分發展的障礙,這僅意味着資本主義的“外殻”終將被“炸毀”。

曼德爾引用了馬剋思的如下論述:

“隻要生產力的發展,會使工人的絕對人數減少,就是說,隻要它實際上會使整個國傢能在較少的時間內完成自己的全部生產,它就會引起革命,因為它會斷絕大多數人口的活路。在這裏,資本主義生產的特有限製又齣現了,資本主義生產決不是發展生產力和生產財富的絕對形式,它反而會在一定點上和這種發展發生沖突。”——馬剋思《資本論(第三捲)》第十五章

社會主義運動尚未充分認識到人工智能的革命性意義。曼德爾等過往的社會主義者僅將自動化的無限蔓延與利潤率降至零視為理論上的可能性,而如今我們正麪臨這一迫在眉睫的現實。

若人類要超越行將崩潰的資本主義製度,工人階級必須從資本手中奪取自動化工業的控製權,將其轉化為人類的集體財產,由全體人民民主所有和管理。最終是走嚮社會主義,還是陷入技朮奴隸製,取決於階級鬥爭的結果。但基於對資本主義發展的分析,馬剋思堅信結侷將是社會主義。因此,深入研究他的經濟理論,如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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