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 | 龙种与跳蚤

“这是一种不知不觉的异化：工具用多了，用久了，渐渐变成了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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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历史的原因，八十年代之后，左翼话语基本从舆论场消失了。

然而，历史并没有终结。

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开始出现了新情况。

一方面，学界出现了“新左派”。

他们主张反思资本主义全球化，也更关注全球化背景下的国家安全与民族利益问题;

另一方面，市场化逻辑的底色也渐渐显现出来：贫富分化、国企职工下岗分流，等等。

在这样的背景下，左翼话语又重新出现在舆论场，民间左翼力量也渐渐生长。

只是，由于身负沉重的历史包袱，左翼不能理直气壮地使用自己的话语，只能以民族主义的话语为掩护。

具体来说，就是从民族主义的立场出发，反对国际资本，以反卖国的名义反私有化。

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策略，在沉默多年之后，左翼终于又可以大声说话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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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左翼的意见领袖，长期浸淫于这样的氛围，渐渐变成了民族主义者。

这是一种不知不觉的异化：工具用多了，用久了，渐渐变成了信念。

但正如列宁所言，“只要再多走一小步，仿佛是向同一方向迈出的一小步，真理便会变成谬误。”

应该说，在中国这样有着100多年半殖民地历史，解放后又长期受到帝国主义、霸权主义围堵的国家，民族主义是有正当性的——只要把民族主义控制在维护本民族的合理权益，不把自身利益凌驾于其他民族利益之上的范围内。

但要准确把握这一点，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不少人在喧嚣中迷失了自己。

正是这样的生态，催生了吃瓜蒙主这样查理·柯克式的人物。

蒙主的做法，正是“向同一方向迈出的一小步”——她把民族主义话语进一步“提纯”，事实上提出了“汉族民族主义”。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单纯、善良的网民，看了她的视频之后，会由衷的发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慨。

这种“提纯”，也令许多仅仅在昨天还风头无两的左翼大V，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人老珠黄了。

因为和蒙主相比，他们的话语显得那么不彻底、不痛快，那么吞吞吐吐、不三不四，甚至不伦不类了。

但这种提纯，却暗含了极大危险。

其一，“汉族民族主义”的指向，只能中华民族内部的兄弟民族;

几十年来，西方一直在中国内部鼓动形形色色的分裂主义，如疆独、藏独、港独……等等，都失败了。

但是，如果出现了“汉独”，对中华民族的大团结而言，岂非釜底抽薪?

其二，“提纯”是无限的。

“汉族民族主义”之内，还可以将其提纯出“南方人”、“北方人”、“上海人”、“粤人”、“湘人”、“川人”……

如此提纯下去，每种牌号都主张自己的独特性、优越性，都认为自己吃了亏，那么，中国还能继续存在吗?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对左翼来说，困难之处在于，“吃瓜蒙主现象”正是左翼长期养蛊的结果，蒙主也以江山代有才人出的姿态，将网络左翼粉丝一网打尽。

这真是应了被马克思、恩格斯非常欣赏的诗人海涅的名言：种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

和自己养的蛊作战是困难的，因为双方的区别太小了，相似之处在太多了，话语、逻辑都很接近。

但左翼别无选择，因为前方正是种族主义、分裂主义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