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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评姚洋“最新万字方案”

赵磊 2021-08-05 来源:作者投稿

马克思主义不仅过去没有认可,现在和将来也绝不会认可把这样“一个统一的政治和哲学理论”,作为自己“中国化”的成果。

赵磊:评姚洋“最新万字方案”

赵 磊

(西南财经大学《财经科学》编辑部)

一、由 头

最近读了姚洋先生写的一篇文章:《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现代中华文明的建构》,载《文化纵横》2021年第3期封面选题专栏:“建党百年与理论创新”。

姚先生的这篇文章,《文化纵横》公众号以《姚洋最新万字方案: 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挑战与政治哲学的重构》为题,专门做了隆重推荐(注1)。

坦率讲,每当读到明显有违基本常识和基本逻辑的文章——且这些文章的影响力又非同一般——,我就难免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

我并不想得罪人。要不要将我点评姚先生此文的看法公布出来,我很有些犹豫。

然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不吐出来不行。

本着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原则,我决定把“鱼刺”吐出来。

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二、挑 战

姚先生认为:

——“当前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一大挑战,是实践与理论之间的张力。”

何谓“张力”?在物理学中,“张力”的意思就是指弹性物体被拉扯时所产生的应力。

在哲学中,“张力”的意思就是矛盾或抵牾。

姚先生关于中共面临挑战的这个看法,我是赞同的。

众所周知,“实践与理论之间的张力”,的确是“当前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一大挑战”。

那么,姚先生认为应当怎么解决这个“挑战”呢?

三、方 案

姚先生提出:

——“从儒家学说出发构建‘中国特色’的政治哲学,是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姚先生提出“从儒家学说出发构建‘中国特色’的政治哲学”,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

至于这方案是否“可行”,那还得看方案的内容是否实现了姚先生在下面提出的重要任务。

四、任 务

姚先生强调:

——“如何在保持马克思主义精髓的前提下构建党的新理论,是党在百年华诞之际最重要的任务。”

按照通常的解读,“保持马克思主义精髓”是守正,“构建党的新理论”是创新。

守正是创新的本源,创新是守正的发展。

“守正创新”的任务不仅十分重要,而且非常艰巨。

问题的要害是:“守正创新”是否真的“保持了马克思主义精髓”?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看“新理论”究竟“新”在哪里。

下面,我们来看看姚先生是怎样“构建党的理论”的。

五、取 向

那么,姚先生是怎样“构建党的理论”的呢?

姚先生说:

——“一个可能的取向是,区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实践,继承前者而扬弃后者。”

看到没有,姚先生的“新理论”新就新在:必须“区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实践”,让二者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之后呢?姚先生提出了“继承马克思主义哲学,扬弃马克思主义实践”的取向。

姚先生的这个“取向”虽然只是“可能”,但却很奇葩。

我弱弱的问一句:“马克思主义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实践”能一刀两断吗?能切割开来吗?

我打个比方,姚先生的这个“取向”是:将马克思主义的头颅与马克思主义的身体一刀两断。

也就是说,姚先生只要马克思主义的头颅,不要马克思主义的身躯和肢体。

只要马克思主义的头颅,这是什么奇葩?

不要马克思主义的身躯,这是什么逻辑?

六、异 同

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头颅(即马克思主义哲学,简称“马哲”),姚先生把它与儒家做了一个很亲热的比较: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两点与中国的务实主义及儒家的中庸思想有相通之处。”

如果要在马哲与儒家学说里面找到“相通之处”,大概并不是什么难事。

应当汲取儒家学说中的精华,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题中之义。

但问题的要害,并不在于马哲与儒家有没有“相通之处”,而是在于二者有没有“本质区别”。

关于马哲与儒家的区别,不展开讨论了。概括来讲,二者的本质区别在于:

——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逻辑是“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儒家的中庸思想信奉的则是“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

同志们想一想,光讲马哲与儒家的“相通之处”,回避甚至抹杀二者的“本质区别”,这样一路“相通”下去,姚先生的“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还能有“相通之处”吗?

七、秘 诀

那么,为什么必须“扬弃马克思主义实践”呢?姚洋给出的理由是:

——“马克思主义实践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其核心是建立在劳动价值论基础上的剥削理论。在资本主义早期,生产相对简单,资本与劳动的分野比较明确;但在当今全球化的生产和交换格局之下,资本和劳动早已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按要素分配被证明是较有效的社会分配机制。中国的实践也表明,建立按要素分配的市场机制,是改革开放的成功秘诀。”

众所周知,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两大理论基石,若把这两个基石搬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也就无从立足了。

倘若姚先生真的令人信服地证明了“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不是科学理论”,那么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应下课,从此让“要素价值论”和“按要素分配论”取而代之。

但问题是,姚先生用“资本与劳动早已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来证明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的过时,用“当下的社会分配机制”来证明“要素价值论”的科学性,如此“存在即合理”或“存在即科学”的证明“秘诀”,显然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其实,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是怎样把庸俗经济学(包括所谓“现代经济学)的价值理论打的满地找牙的,这同样已经不是什么“秘诀”了。这个问题一句话说不清楚,有兴趣的读者可参考:

——赵磊《劳动价值论的历史使命》载《学术月刊》2005年第4期;

——赵磊《“劳动决定价值”是劳动异化的结果》,载《学术月刊》2019年第12期;

——赵磊《虚拟价格何以可能?》载《学术月刊》2015年第11期;

——赵磊《效用价值论批判》,载《当代经济研究》2019年第4期。

八、关 键

在“扬弃马克思主义实践”之后,姚洋先生信心满满地说:

——“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指导,以儒家政治为体,重构党的理论体系,是党完成回归中国的必由之路,也是中华文明吸收西方文明的关键一步。”

姚先生的“关键一步”的“关键”,说白了,就是要“区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实践,继承前者而扬弃后者”。

马克思主义哲学(简称“马哲”),就是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即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马克思主义实践(简称“马实践”),就是基于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的社会主义革命以及社会主义建设。

千万不要忘记,“马实践”既包括发展生产力的实践活动,更包括基于生产力发展状况的生产关系革命(尤其是阶级斗争)。

问题在于,“马哲”既是“马实践”的必然产物,反过来又指导并引领着“马实践”。一言以蔽之,“马哲”与“马实践”不可割裂!

这里的逻辑很清楚:若抛弃了“马实践”(姚洋的主张其实就是抛弃),也就从实证的角度否定了“马哲”;若真要继承“马哲”,那就必须而且必然发扬光大“马实践”。

姚洋的方案之所以奇葩,就在于:他既要继承“马哲”,又要抛弃“马实践”。

这就如同鲁迅所说:“扯着自己的头发想上天”。

真是难为他了。

九、余 论

姚先生把他期待的“一个统一的政治和哲学理论”,定位在“实用主义”加“儒家思想”。

这样的“哲学理论”到底是什么东东,我琢磨了半天,也不甚了了。

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马克思主义不仅过去没有认可,现在和将来也绝不会认可把这样“一个统一的政治和哲学理论”,作为自己“中国化”的成果。

至于姚先生武断地把“马实践”的基础定位于“马政经”, 这样的定位仅从形式逻辑来看,也是十分荒谬的。限于主题,我这里就不讨论了。

某微信群里有位教授说:

——“姚洋此文的目的是消解马克思主义,把实践标标准说成鼠目寸光的实用主义,把共产党人以人民为中心、遵循历史规律的政治说成含糊不清的‘贤能政治’,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说成是‘儒家社会’。马克思主义、共产党、社会主义统统被消解了,只剩下了大清王朝。”

这位马克思主义教授的话虽然尖锐,但我觉得“入木三分”。

————

注1:这里附上姚洋文章中的一段文字:“如何在保持马克思主义精髓的前提下构建党的新理论,是党在百年华诞之际最重要的任务。一个可能的取向是,区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实践,继承前者而扬弃后者。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两点与中国的务实主义及儒家的中庸思想有相通之处。马克思主义实践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其核心是建立在劳动价值论基础上的剥削理论。在资本主义早期,生产相对简单,资本与劳动的分野比较明确;但在当今全球化的生产和交换格局之下,资本和劳动早已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按要素分配被证明是较有效的社会分配机制。中国的实践也表明,建立按要素分配的市场机制,是改革开放的成功秘诀。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指导,以儒家政治为体,重构党的理论体系,是党完成回归中国的必由之路,也是中华文明吸收西方文明的关键一步。

(2021年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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