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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第二部卷五第一章 3. 北上

刘继明 2024-04-30 来源:乌有之乡

  编者按:

  著名作家刘继明花费五年时间创作的长篇新作《黑与白》出版后,在读者中引起了热烈反响。《黑与白》描写了80年代以后数十年间改革开放时代的中国社会全景,是一幅改革年代芸芸众生的奇幻画卷。同时,它又以倒叙和补叙的手法,通过几个主要人物的经历,写出了一部扑朔迷离的百年中国革命史。被认为是“一部形象化的当代中国社会发展史”和“人民现实主义的尖锋之作”,是一部改革年代的“伤痕文学”,它不仅写出了工人阶级的“伤痕”,也写出了农民的伤痕,女性的“伤痕”,青年的“伤痕”。

  刘继明老师在谈到《黑与白》的创作心路历程时,认为这部作品是他真正摆脱精英文学体制,回到20世纪中国新文学史上源远流长的无产阶级文学和人民文学传统的一次精神突围,是他向产生过丁玲、赵树理、周立波、柳青、浩然等作家的伟大时代献上的一份礼物。

  郭松民老师认为,我们不了解思想史,就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而《黑与白》是一部形象的当代思想史,如果一个读者想了解八十年代以来的中国思想史,就应该读读《黑与白》。

  孔庆东老师认为这部小说堪称近百年来中国社会的一面“照妖镜”,如果有一部“照妖文学史”,刘继明就是照妖大师,众多妖魔鬼怪在他笔下无处遁形。《黑与白》找到了革命事业多灾多难的内部根源,是中国照妖文学的一座崭新的灯塔。《黑与白》不仅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重大收获,早晚有一天也会列入世界文学名著的家族,因为它对历史的挖掘,对人性的拷问都远远超过了大多数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的作品。

 刘继明老师现授权乌有之乡网站对《黑与白》进行连载,敬请广大网友关注。欲购此书,请点击此处(https://book.kongfz.com/777769/6736302495/)。

3. 北上

列车穿过广袤的平原、起伏连绵的山川一路北进。随着大江市渐行渐远,巴东以这种决绝的方式告别了自己不堪的初恋和大学时代。等待他的不仅是一座陌生的城市,而且是充满未知和挑战的前途。但巴东相信,无论如何,他的未来不会比当初宗天一被通缉后,逃进苍苍莽莽的邳谷山时更艰难。既然初中未毕业的宗天一都能从那样的逆境创造出今天业绩,何况自己一个大专生呢?

巴东买的是站票。

1990年代初期,火车的时速最快不到200公里,从东江省省会大江市到首都北京,至少要二十个小时,也就是说,旅客需要在车上度过一天一夜,这样长的时间,如果买的是卧铺票,在车上睡一觉醒来,终点站北京就到了,倒也不觉得累,但能够买得起卧铺票的大多是干部和生意人,一般老百姓和学生,只能坐硬座,在硬棒棒的座位上连续坐一天一夜,那种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如果买的是站票,意味着要在拥挤的车厢里站整整二十个小时,从车厢接头到走道上,每一节车厢里都挤满了买站票的旅客,他们大都是外出打工的民工,身上散发出一股体力劳动者特有的气味儿,烟味儿、汗臭味混杂在一起,使硬座车厢里的空气异常恶浊,像打翻了一缸泔水似的,令人窒息。巴东记得,还是读中学时,有一年放暑假,父亲利用出差的机会,带他去北京旅游。巴东是第一次坐火车。父亲那时还是厂长,两人乘坐的是卧铺,他跟着父亲一上火车就进了卧铺车厢,车厢里很安静、整洁,跟在大江市住旅社时看到的差不多,卧具叠得整整齐齐,躺在上面十分舒适。卧铺车厢里的旅客一个个彬彬有礼,显得很有修养,说话时都把声音放到很低,很少有人大声喧哗。那时,巴东以为火车上所有的车厢都像卧铺一样,不知道还有硬座车厢,还有买站票的旅客。

巴东没有想到,当他第二次去北京时,在火车上经历的与第一次相差竟然如此之大,而区别的原因就在于卧铺票和站票,他再一次强烈地意识到金钱的力量,以及有钱和没钱的巨大差别……

巴东知道,连许多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在北京都很难找到工作,何况他一个民办院校的学生呢?因此,动身前他又去前进四路购了几十盒歌带,打算在火车上卖掉挣点钱,供自己在北京找工作期间花销。他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像以往那样,巴东进的也都是港台歌星的歌带,他从一个车厢转到另一个车厢,来来回回地叫卖,嗓子都快冒烟了,列车到达邯郸时,挎包里的歌带才卖出去不到一半儿。

巴东趁乘务员不注意,悄悄溜进了软卧车厢。听父亲说,乘坐软卧的旅客不仅比硬座旅客有钱,而且更有身份,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干部。他想混进去碰碰运气。

巴东是第一次进软卧车厢。在他眼里,比起拥挤不堪的硬座车厢,硬卧车厢已经够舒适了,想不到软卧车厢比硬卧车厢更高级。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尘不染,脚踏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沙滩上。软卧的铺位也不像硬卧是敞开的,分隔成一个个单独小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关着,上面有编号。因为是中午,旅客们都在午休,走道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巴东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他原以为软卧车厢跟硬卧车厢那样也是敞开的,可以挨个儿向旅客兜售歌带呢。

巴东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敲响了一个卧铺间的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保养得很好的红润脸庞,那人约莫五十多岁,看上去像个级别不低的领导干部。巴东把手里的歌带递过去,满面堆笑地说:“邓丽君、梅艳芳的带子,您要不要买两盒去听听,保证原装盒,不是盗版……”但没等他说完,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一句话不说,就把门关上了。

巴东站在紧闭的卧铺门口,望着门上的编号,愣怔了一会儿才离开。接着,他又敲开了隔壁卧铺间的门,这次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头发烫得像刨花卷儿似的,脸又白又胖,像一篼大包菜。“邓丽君、梅艳芳的带子,您要不要买两盒去听听……”巴东刚开口,胖女人就像碰到苍蝇似的用肥厚的手掌在鼻子下面挥了两下,满脸厌恶地哼了一声:“怎么到处都是这些港台歌星,就没有大陆的么?”

胖女人的耳朵和手上戴满了金银首饰,一身珠光宝气,像个贵妇人,巴东一时语塞,嗫嚅道:“大陆的……”

“我不喜欢港台歌星,我就喜欢大陆歌手,”胖女人操着一口浓浓的京腔。“苏小明的《军港之夜》,还有彭丽媛的《谁不说俺家乡好》……你有吗?”

巴东正要回答,突然发现胖女人嘴角浮现出一缕讥讽的笑意,马上意识到对方并非真的要买歌带,果然,没等他回答,胖女人就缩回脸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关门时扇起的风携挟着一股刺鼻的脂粉味儿,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巴东接连敲开了好几扇卧铺间,遭遇都是大同小异,一盘歌带都没有卖出去。

快到软卧车厢尽头了,尽管巴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敲响了最后一个软卧间的门。敲了几下都没有反应。里面的旅客大概午睡了,巴东想,正要走开,谁知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巴东捉摸他跟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年纪,留着平头,面孔微黑,眉毛很浓,一双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一条袖筒是空的,巴东瞟了一眼,发现这人只有一条胳膊。巴东不由想起邳镇砖瓦厂的老厂长,王晟的父亲王胜利,也只有一条胳膊,邳镇人把只有一条胳膊的人叫“一把手”……

“你找谁?”

“我找……”巴东面对“一把手”带点儿审视的目光,心虚地垂下头,支吾着,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歌带往背后藏。但马上被对方那双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你是卖歌带的?”“一把手”问了一句,显得颇有兴致地伸出手,“都有什么歌带?”

巴东吸取了前面的教训,避而不答,反问道:“您喜欢什么歌?”

“我么?”“一把手”紧绷的脸上露出一缕微笑,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了,“让我想想,我喜欢……费翔的歌,你有吗?”

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人也有喜欢费翔的,巴东有些意外。他赶紧从挎包摸出一盒费翔的歌带,递了上去。“《冬天里的一把火》,正版的,您要不要?”

“正版的?”“一把手”接过去,仔细端详着歌带上面费翔的照片,又抬起头打量着巴东,像发现了什么地说:“小伙子,你跟费翔长得很像呢!”

这样的话巴东当然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把手”显然被自己的发现迷住了,咕哝道:“你要是能唱费翔的歌,就更像了……”

巴东说:“我在学校比赛中唱过费翔的歌,还得过奖……”

“是吗?”“一把手”笑呵呵地说,“你可不可以给我唱一遍?如果唱得好,你这挎包里的歌带我全买下了!”

“真的吗?”巴东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一把手”认真地说,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随后,巴东就跟着“一把手”进了软卧间。软卧间除了他们俩,没有别的人。“小伙子,你唱吧,我洗耳恭听。”“一把手”坐在铺位上说,一副充满期待的神情。

于是,巴东清清嗓子,唱了一首《故乡的云》: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漂泊

踏着沉重的脚步

归乡路是那么漫长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我已厌倦漂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

眼里是酸楚的泪

那故乡的风

那故乡的云

为我抹去创伤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

那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

为我抚平创伤

 

或许因为人在旅途,对歌曲的情境感同身受,巴东唱得很投入,也很动情。唱完后,眼里竟然湿湿的。“一把手”不仅听得很专注,而且像巴东一样眼里泪光闪烁,脸朝着窗外,神情有些苍凉、伤感,半晌,才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喃喃道:“小伙子,你唱得真好……”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叠钞票递给巴东。“你这挎包的歌带归我了。”

巴东原本以为“一把手”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手”不由分说,把那叠钞票塞进巴东手里,同时将他背上的挎包“抢”了过去,并开玩笑地说:“这挎包一起送给我吧,要不,这么多磁带我没地方装呢!”

“送给您,都送给您!”巴东连声说,双手把挎包送到“一把手”手上,便要往软卧外走,却被他叫住了。“你买的是站票吧?就在我这儿休息吧……”

巴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一把手”的挽留。一个素昧平生,而且很有身份的人不仅慷慨地买走了他的全部磁带,还要留他在豪华舒适的软卧间休息……太让他难以置信了。

“一把手”似乎猜测到了巴东心里的疑虑,又说:“这间软卧本来有三个人,那两个在石家庄下车了,我一个人闷得慌,正想找说话的伴儿呢,你就当是学雷锋,陪我说说话吧!”

巴东听了,也就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在软席上坐了下来。“一把手” 跟招待客人似地把放在茶几上的瓜子水果一股脑往他手里塞,巴东越发觉得受之有愧,就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钞票,抽出两张递给“一把手”,说:“磁带不值这么多钱,我应该退给你……”

“一把手”抓住巴东的手挡了回来,笑笑说:“我买你这些磁带可不是学雷锋,我准备拿回去作为奖品,奖给6803厂的青年工人呢!”

6803厂?”巴东念叨着这个奇怪的厂名。

“一把手”哦了一声,略一思忖,从车厢衣帽钩上取下外套,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巴东,说:“喏,这是我的名片。”

巴东双手接过来,就看见名片上印着几行字:“国防科工委6803厂厂长:路胜平”,地址是:“北京市密云县五里界”,下面还有联系电话。

“密云县五里界……在哪儿?”巴东看着那行陌生的地址,问了一句。

“离北京市区很远的一个山沟沟……”“一把手”回答,同时打量着巴东,“你是大学生吧?去北京干啥?”

巴东犹豫了一下说:“找工作……”

“哦,你打算找啥工作呢?”“一把手”饶有兴趣地问。

“啥工作……我还没想好,”巴东支吾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

“敢闯到软卧车厢卖磁带,我看你是个做推销的人才……”“一把手”半是夸奖半是玩笑地说。

巴东听了脸一红,心想,多亏碰上他,要不自己说不定一无所获,被乘务员碰上,还得被赶下车呢。

这当儿,“一把手”起身去洗手间,巴东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便拿起来看了看,封面上写着《夜与昼》,是一本小说。巴东很少读小说,但还是被这个书名吸引了,便翻到开头一页,看下去:

 

火车甩下了广袤的华北平原,果断地驰上了永定河铁桥。芦沟桥在夏日黄昏中,背衬着黯然的灰蓝天空缓缓向后移动。古老的建筑身处现代,总默默透露着这种苍凉的孤寂感。一个个石栏柱上蹲伏的石狮镀着黄昏之光。一孔孔拱形石券洞下,古老的河床里,夏水苍苍莽莽,沙滩草色青青。

离北京城还有十五公里。一种就要进入全国政治文化中心的兴奋照例像每次回北京一样又涌上来。

他眯起眼凝视着车窗外已渐渐远去的芦沟桥,凝视着西北天际隐约浮现出的起伏山脉,眼前一片苍茫混沌。正是这崇山峻岭的太行山、燕山把北方的蒙古高原、松辽平原与华北大平原分割开了。

三四千年前,或许更早吧,人们为着通商交往,从华北大平原沿着太行山东麓一线高地北上(他眼前隐约浮现着几千年前的跋涉:马队,马队,驮着货物的看不到头的马队……),在一个古渡口越过太行山上东流下来的永定河,进入西北东三面环山的北京小平原,然后在一个分歧点路分三岔。西北一路出南口穿越燕山直上蒙古高原(马队,马队,驮着货物的马队……);东北一路出古北口穿越燕山径奔松辽大平原(马队,马队,驮着货物的马队……);正东一路,沿燕山南麓直赴海滨,然后北上出今山海关去辽河平原(马队,马队,驮着货物的马队……)。而从蒙古高原、松辽平原来华北平原,则逆行同样路线。三路在分歧点汇合,越永定河古渡口南下(马队,马队,驮着货物的马队……)。

这个伟大的古渡口就是现在芦沟桥所在地。

这个更伟大的南北交通枢纽的分歧点,上面出现了最初的居民点(一个年迈的父亲领着年少的儿子,牵着两匹驮着行李的老马,疲惫之极。父亲叹口气站住了:咱们在这儿落脚吧。几天后,永定河旁出现了第一间小土房……)。

而在最初居民点的迅速发展中,诞生了一座城市。

那便是燕国的中心:蓟城。

随后,在历史的演变中,它先后成为秦朝广阳郡治所,隋朝涿郡,唐朝幽州,辽代陪都南京,金代的中都,最后到元朝,它终于崛起为全国性的政治中心:元大都。从此,它以其必然的力量取代了长安、洛阳、汴梁等历史名城,夺占了中国最中心的位置。明朝开始称北京。

是历史指定了它的地位。多民族相互通商往来,相互冲突战争,相互交融混合的历史最终造成了北京这个独一无二的中心。

中心便是重心,是平衡点,是交汇点。南国水乡的富饶婉丽,北方草原的粗犷豪放,西部大漠的苍凉凄越,东部沿海的热情繁华,都各有特色,别张一面,但惟有它们的集中交汇点——北京,才能整个浑然地代表中华民族的个性和文化。在中国,有哪个城市,哪个地方,能像北京这样把戈壁滩如云马队的剽悍与苏杭丝绸鱼米之乡的热情,最悠古的文明与最现代的气氛都凝缩于一身呢?

几千年的文明史,一百多年的近代史,近在眼前的现代史,敏感的当代史,都正在这个京都中冶炼着。

他即将踏入京都……

 

小说中的描写恰好契合了巴东此时的心情兴趣,他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正在这时,车厢的喇叭里传来广播员的声音:“旅客们,终点站北京就要到了……北京是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一座千年古都……欢迎您来到北京!”

“一把手”从洗手间回来了。他见巴东拿着那本书发愣,就说:“这本小说是写改革的,我刚读完,很不错。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看吧!”

巴东手里拿着《夜与昼》,说喜欢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一把手”的行李只有一只像他身上的军装那样褪色的旅行包,很快就收拾好了。他们一起向车厢出口走去。

下了列车,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到出站口,一个穿军便服、司机模样的年轻人迎上来,从“一把手”手里接过旅行包,朝停在出站口的一辆吉普车走去。“一把手”转身对巴东伸出手来,说:“小伙子,再见。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我叫……巴东。”

“这名字很有诗意嘛!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一把手”握住巴东的手摇了两下,吟哦道,“祝你在北京顺利找到工作,如果需要帮忙,你随时可以和我联系……”说完,迈着军人的步伐,向吉普车走去。

 

巴东觉得“一把手”的手很有力,把自己的手都握痛了。他忽然想起手里还拿着那本《夜与昼》,急忙叫起来,“等一等,您的书……”但出站口人流如织,太嘈杂,“一把手”没听见,钻进车里,接着,吉普车屁股后头冒出一股黑烟,便一阵风地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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